三十四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那是一九七四年的春天或晚冬，记不很清楚了，我从大连回上海探亲。见一照相馆的师傅，在广场为工农兵服务拍照。凑上去，拍了一张。在照像袋上写了个地址，十几天后，在海岛的连队里收到了照片。我在那里生活、工作了六年多时间，可这是我在辽宁省大连市唯一的一张留影，而且是那么的土里土气。但因为它是唯一的，又显得是何其的珍贵。







大连市是一座漂亮的城市，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交通方便，战略地位重要。北上铁路直冲黑龙江的哈尔滨、齐齐哈尔；从沈阳左转可以挥师入关。南下水路直下青岛、连云港、上海。隔着渤海湾与烟台遥遥相对，就像一只大钳子，遏制着里海，保卫天津直至北京。


大连美，山美、水美、人也美。我到过许多地方，不少据说是出美女的地方，如：杭州、杨州、长春、上海等地，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其他地方的姑娘们可别砸我）大连的女孩子们的美，从整体（我说是从一个绝大多数）来说，在全国是名列前茅的。出于此，她们那带着腥咸味的海蜊子口音也不会使她们的美有丝毫逊色。这样说吧：闭着眼睛在大街上随便挑三个女孩，其中有两个就可以上电视台作为主播。


我在大连的六个年头，正是那史无前例年代的中后期。大连的武斗在全国是出了名的，大连港务局、大连钢铁厂、大连造船厂等，这些全国的重点企业也是文革中武斗的重灾户。大连位于中国的东北，恐怕北方人的豪爽、耿直和好斗也造就了这些武斗分子吧。


大连的风景景致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其中许多地方真是使人流连忘返：老虎滩、黑石礁、棒捶岛、白云山、旅顺港……各具特色。大连有许多广场：五一广场、斯大林广场、星海广场、三八广场……那叮叮当当有轨电车，行驶于上下起伏的山路，至今依然欢唱着，就像我们的常青人生。（可惜的是，上海这样多的有轨电车已经寿终正寝多年了。）


在我记忆里，大连有一条小河蜿蜒穿过旧城区。河岸边是一排排在微风中婆娑起舞的白桦树；树后一座座沙俄式的小洋房，前边带有凹进去的一个小小的前阳台；一座座小桥横跨在小河上。那一片居住区幽静、清静、安静，真可谓是闹中取静，在其间漫步行走，可以忘记外面世界那轰轰烈烈的文攻武卫。


在这美丽迷人的城市，你怎会联想到她饱经战乱的历史？那可恨的列强对中国的撕掠，为了争夺对中国领土的控制，沙俄和日本在大连及附近海域进行了战争。多少中国平民无辜丧生，流离失所。那至今还躺在旅顺港进口海底的日本战舰，就是一个明证。“落后就要挨打。”我们可以对说这话的人进行批评、批判。但这句话却是千真万确的、确实是千真万确。


由于地处海滨，大连也没放过对海鲜的食用。就是在那个对封、资、修大肆批斗的年代，那大连的“海味饭店”依然招牌高挂，屹立不倒，宾客如流，可见其根深蒂固。我们几个战友，悄悄地脱掉制服，混入了客人的潮流，饱食了一顿海鲜：海参、海螺、海蜊子、海红、海蟹、海虾、海带、海胆、海苔、海菜……酒足饭饱，抹一抹嘴，一算钱，不贵，也就是一个月的津贴不到。那海鲜鲜的，就是我们这些从大上海去的人都觉得鲜，你说能不鲜吗？


大连人能歌善舞，大连歌舞团在当时风靡一时，在全国是蛮有名气的。记得一次军民联欢，我们舰艇部队的战士高唱一曲“我爱这蓝色的海洋”后，正要啦啦地方民兵。一位女孩子站起来高喊：“叫我唱，我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说完就是一曲：“见到你们格外亲。”那高亢的结尾，唱得我们当兵的心里好不自在。


足球是大连的市球，也是大连人的骄傲。那时，在大街小巷。一放学，孩子们把两个书包放在地上，就算是球门，踢了起来。不管认不认识，那足球就可以使陌生人成为朋友。这也难怪，在全国甲级足球队中，大连队是少有的不是直辖市的市级球队。一次，我们几个战友住在三八广场的海军招待所。附近有一所中学，我们几个球迷溜达到那里，看见一帮中学生在踢球，于是我们走上前去要求来一场友谊赛，那帮中学生立即答应。我是校队守门员，当然是守大门的。那场比赛是以我们2：3败北，中学生们非常兴奋，高呼“我们打败了解放军！”嘿，这帮孩子。


大连……大连的一切使我回味无穷。蓝天、白云；海浪、沙滩；还有那美丽的姑娘。


那里有我的青春，有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怀念她，我的大连。









（完）

2008年8月31日

于美国密苏里州西南方的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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