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的教育上，我一直信奉的是“机会教育”，就是在机会合适的时候，和他们谈一些 “大道理”。我家两个儿子性格迥异，老大忠厚老实，从小就属于那种“很听话”的孩子，告诉他不可以做的事他几乎就不会去做。老二机灵调皮，可总想着去踩踩底线。所以，从他3岁起，我好像每天都在和他“斗智斗勇”。老二四年级时，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很高兴地告诉我，今天的语文考试一定是满分，因为考到一半时，正好是学校的消防演习，老师让大家把考卷放进课桌里，演习完后再接着做。可演习完后又正好是午餐时间，所以一直到午餐后大家才把考试考完。趁着午餐，他和他最好的哥们把答案都核对了，所以他知道自己一定得满分。听他说完我脱口而出，“你这不就是作弊吗？”他振振有辞地回答我说，“老师没说不让对答案啊？”想和他说道理，可还是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于是，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那你们就是在钻老师的空子了。” 我知道如果在那一刻我开始说教的话，他很可能从此都不告诉我这些“坏事”了。几天后和儿子们聊天时，他们正好问起我在德州的一个朋友的孩子，而我那位朋友的太太原先是在Enron做事的。我意识到机会来了，借着聊朋友的孩子，聊朋友的家，聊朋友的太太，我聊到了Enron。聊到Enron的结局时，我说，“任何不诚实的行为最后还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没想到聪明的老二接过我的话说，“妈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是想说我上次作弊的事。”我说，“妈咪知道，如果你不作弊，也许你也可以得满分，也许你会错几题。但你至少会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是没搞明白，还是粗心了。可你作弊了，就算是满分，如果你有没搞懂的地方，你以后考试还是会错的，那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需要付代价的还是你自己。 我知道你和你的哥们只是在Take Advantage Of 老师。 但生活中有些事情是可以Take Advantage， 有些是不可以的。”“哪些是可以的呢？”我想了想说，“比如说，报税。为什么爸爸妈妈找专业的会计师来报税？ 那是因为他们精通税法，可以帮我们合理地避税，谁也不愿意多付税，对吗？；但我们申报收入就必须诚实，否则就是逃税，那就是违法的了。诚实不只是不撒谎，还包括了行为上的。”儿子没再吭声，我也就此点到为止。今年老二上六年级了。十月中，他缺了两个星期课。回学校上课后的第一天，他放学回来告诉我说，数学老师要他补一个分数的考试，他告诉老师他不会分数，因为老师教分数的那一阵，他正好缺课。他说，老师好像很惊讶，他居然不懂分数，但也没给他补课，给了他两张讲义，又把考卷给了他，让他回家做好再交上去。老二对我说，“那不就让我作弊吗？”我反问他，“那你会作弊吗？”答“当然不会。”因为第二天我就要回国，也就没再过问过他这件事。回国两周后，刚回来就赶上了老二的家长会。轮到数学老师时，和所有的老师一样，他先给了我一份成绩的明细单，刚好90， 得A。我还没开口，老师就说，“他真不应该得A， 他完全应该得A+的。我知道他每年的Continental Math都是全区最高分。我的每日一题也常常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做出来的。”如果我没记错，这还是这小子第一次数学没拿到A+。 我看看了那张明细表，发现他有几个低分，一是讲义夹的整理。老师和我解释说，别人都得100分，他只有80分，因为他的顺序是和别人反着的，人家从第一章排到第六章，他偏是从第六排到第一。我一听就忍不住笑了，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宝贝儿子。再有，一个Project得分不高，我知道因为缺课他很匆忙赶的。还有就是最后的一次考试，考了88分，我一看，就是那个分数的考试。没等我开口，老师就说了，“我知道他缺了课，所以考得不好。不过，他错的只是因为粗心。 ”我婉转地提醒老师说，我从来不在家给他任何的补习， 他的数学不错，但并没有超前学过什么。 这次他缺了课，我又正好出门，所以他完全是靠自学的。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还是希望老师能给他抽空讲解一下。老师也态度很好的答应了。出了校门，我恍然意识到，我也给老师“机会教育”了一把，别以为我们亚裔的孩子什么都是超前学的，老师都不用教，那老师不也太省心了吧。回到家，儿子看到他的成绩单，冲我做了个鬼脸，我调侃他说，“你可是刷新了个人的最好纪录。不过，妈咪还是很自豪你的成绩。第一，你缺了课，妈咪又不在家，老师也没给你补，考个88也不差了；第二，你这88分是很诚实的分数，你拿回家做的卷子，也没让哥哥帮你检查一下，我真的很高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得寸进尺地说，“那我有奖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