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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行走的画帝张大千:人生自古伤离别(3)

(2007-01-29 14:29:26) 下一个


行走的画帝

张大千漂泊的后半生




  著名学者陈寅恪曾说,张大千敦煌之行的创举,是为“吾民族艺术上,另辟一新境界,虽是临摹之本,兼有创造之功,实为敦煌学领域中不朽之盛举”。因此,从张大千的临摹作品中,也让更多的中国人充分领略到,中国文化有着多么丰富博大的瑰宝。


第一部分

人生自古伤离别(3)

作者:文欢


    的确,张大千自己也曾谦虚地说过:他不敢说自己最能欣赏女人的美,他只是在观察、欣赏美丽的女人以搜求画稿时,比别人更仔细、更留心罢了。

    他的仕女画之所以能雅俗共赏,成为他绘画题材中大受欢迎的一类,与他对美人的“美”刻画得淋漓尽致、神髓逸出,密不可分。

    他眼中的美人标准可要比常人苛刻得太多,不仅要长得美,而且气质要“娴静娟好,有林下风度,遗世而独立之姿,一涉轻荡,便为下乘”。因此能入他画中的美女,当真是绝对美极了的。

    著名的京剧大师梅兰芳上妆后的脸谱及身段被张大千认为“浑身都是画稿子”。因为这种脸谱和身段凝结了唐宋以来古人们审美的全部精华。如美人的脸要“三白脸”才好看,也就是额头、鼻子和下颚是白的,这样才能衬托出脸颊的红润和健康。这种认知很符合自然美的原则,颜色的深浅会突出脸形的轮廓,中国人的轮廓大都显得扁平,而“三白脸”正好表现出了线条轮廓的对比度,当然就显得美。因此戏妆便尤其突显出这个特点来。

    对于外国人认为中国女人凤眼好看的审美认识,张大千自有一番见解:“其实大家都弄错了,凤眼并不是像我们四川人所说的‘丝毛绸子上拉了一道口子’那样的细长,所谓凤眼是指女人的眼神要温柔,不要瞪大眼睛,显得一副凶相。”

    可能只有大师才能如此入木三分地透过狭义上的“凤眼”形状,以眼神的种种流盼说出真正的“凤眼”含义。

    五官之外便是人的身材,一个美人的高矮胖瘦该如何定下标准呢?张大千认为以中国人的审美习惯来看,并没有特别的偏爱“胖子”或“瘦子”。所谓“环肥燕瘦”的典故强调的其实是“骨肉匀停”,匀称就是美。

    国画中的美人穿的都是古装,飘逸轻盈,因为古代女人的衣服有彩带、有水袖、有流畅的线条美,因此入画。而时装本身总在变,所以时装的美都是暂时的,便有过时之说,因此不容易入画。

    张大千说衣服穿得一臃肿,人就不美了。所以棉袄是入不得画的。

    20世纪30年代在北平时,张大千和梅兰芳是相互欣赏的好友,梅兰芳曾请教大千教他如何画美人,大千当即回答:“你自己就是一个最标准的美人,你只要把你戏台上的各种样子画下来就行了,千万不用再参照别的样子了。”

    梅兰芳也是个对美精益求精的人,在他的练功房里四壁都镶满了镜子,每一举手投足都力求达到最美的效果,甚至连唱时都要研究怎样才不影响嘴形的美。

    除了脸和身材外,手是仅次于眼睛的传递情感最重要的工具。中国画中有“画人难画手,画树难画柳,画兽难画狗”的说法。道出画手的难度。

    张大千在敦煌临摹壁画时,看到唐朝人画女人时,不论丫头、小姐还是太太,都把手画得细腻传神,绝不偷懒。

    古人的治艺严谨让张大千钦佩之余更感身受鞭策,因此也练就了画手的绝活。

    台湾的著名影星林黛不仅长得美丽,还生就一双纤细柔美的手,但一般人只注意到她的美丽面容而把那双美手忽略了。张大千便在画给林黛的肖像画上着意画出那只手的百转柔情来,让林黛自己都大为喜爱,还因此特地去照相馆拍了张突出手指线条的照片。可惜美人命运多舛,后来因情自杀,让远在国外的张大千很是震惊与惋惜。

    张大千自己的手不太好看,手指又粗又短,皮肤也稍黑些,但就是这样一双像经常劳作人的手却画出了无数美轮美奂的作品。而跟随张大千的女人们则无一例外都有一双漂亮的纤手。杨宛君的手尤其美,令张大千心动。

    张大千把和杨宛君的恋情禀告父母后,希望他们这次能够同意,父母十分清楚儿子的心迹,知道同意是早晚的事,便答应下来。因为黄凝素生育太多,孩子的拖累让她不能经常跟随张大千外出照顾其起居,而大太太曾正蓉除了料理家务还要帮着照看小孩、侍奉公婆,张大千身边的确是该有个人随身照料和应酬。于是1934年的年底,张大千又添了第三个太太。

    杨宛君不仅容貌美丽,而且心胸大度,很明事理。

    娶了杨宛君后,张大千画了不少以她为模特的仕女图,张大千去哪儿游历都喜欢带着她,她的个性中很有些落落大方的男孩儿气,婚后她把两条长辫剪成短发,有时故意穿男子的长衫,与张大千并肩走,后面的人猛一看真以为是个男子呢。惹得她和张大千开心地大笑。

    张大千第一次去敦煌时带着杨宛君,可过了一段时间,她却提出要回成都。张大千奇怪地问:“你不是说嫁给了我,讨饭也要跟着我吗?”杨宛君说:“我不是怕吃苦,只是你太专注那些洞窟里的壁画,根本顾不了我,四周又全是男人,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了!”张大千此时恍然大悟,这才突然发现杨宛君的面庞已经苍白和瘦削,张大千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宛君,这里的确太荒凉了些,委屈你了。”于是在第二次再赴敦煌时,又带出来二太太黄凝素,两个太太一起陪伴他在敦煌的大漠中。

    从敦煌回四川后,张大千与三太太杨宛君忙着安排日常生活和对外应酬,整日地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黄凝素渐渐有些失落,想找个听自己发牢骚的人都没有,便愈加在麻将桌上沉迷。直到在牌桌上认识了一个年纪比她小很多的男人,让黄凝素不可救药地陷在了不该发生的情感中。那个男人是个小职员,很务实功利的一个男人。他明白黄凝素落寞的心态,便投其所好,耐心地听她倾诉,用温柔的态度去安慰她,让黄凝素内心很是温暖。开始他是看中了黄身为大画家的太太,身份高贵,也一定有些财产。时间长了,这个男人也渐渐对她产生了感情,于是在他的鼓动下,黄凝素向张大千要了数目不小的钱财后便与张离婚了。

    这件事令张大千十分痛心,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并且黄凝素为他生育的子女也最多、最辛苦。如果不是他常年游历在外,身边又多有红颜相伴,也许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后来黄凝素又为那个男人生了个孩子,但最终仍以分手了却。

    可以说,几位太太都对他情深意切,让他割舍哪一个人他都会舍不得,可现实又没办法其乐融融地团聚在一起,只能怨这个世道无常,天意难违啊!

    大诗人苏东坡不早就感叹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吗?

    苏东坡是张大千最欣赏的一位诗人,也是张大千除了本人的自画像外画得最多的一个男性形象。在张大千的人物画里,多以画女性居多,一个重要原因是张大千认为男人不如女人“美”,不如女人“入画”。在他眼里看来,这世上够得上“奇”的男人实在太少,所以他有“眼中恨少奇男子,腕底偏多美妇人”之句。他自认他自己肯定该算得上一个奇男子,而另一个便是苏东坡了,所以他画得最多的男性是自己和苏东坡。他一生为自己画的自画像能有100幅以上,大概是古今中外画家中画过自己肖像最多的一位。从中可看出他自己是充分自信甚至自傲的。

    可能是他本人也知道自己是个太罕见的天纵之才,所以也会不由自主地“自恋”吧!

    12月的成都,夜凉如水。张大千的心里也漫过一浪接着一浪的疼痛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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