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友網話:“從科學到人文”
(2007-11-22 18:4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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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工作者每想從專業出發,關注社會,並為之建立有科學“根據”的學說.如當代用物理化學的耗散結構,探討社會自組織性的應用.借耗散結構的框架,以思考人類問題,當然有一定啟發,系統的封閉,引生內耗的現象,社會與自然,確有相似處.
自然科學的定量分析,由物理到化學再到生物,越來越普遍.人或以這樣堅持下去,不只生物學,連人文學科也會完全走上這條道路.不過即使是生物學,可否澈底數量化,也成疑問,連物理自己,本身也不都用數學方程表達才能算是物理,更何況是解釋生命機體?拿數學解釋和指導科學研究,目前主要還在物理範圍,化學方面已少些,生物學更少,而自然科學外的社會學、計量經濟學等,有時還會用得上,但一般只能作為一種檢驗數據的研究工具,真要拿出數學模型以至單憑計算機,仍然無法施于許多理論及判斷,比如要解釋蛋白質特性,或欲诊斷病因,數學不多用武之地,更遑論要去侃人文了.
自然科學與人文學科,其實各有畛域,從科學走到人文,無法是直接的.像耗散結構論,講開放系統,如只問由環境吸取能量,向外發放熵,以破壞外部環境作為代價,圖以維持自身的穩定,這原則若直接應用在人文層面,是有問題的.耗散結構論,有溝通物理化學和生物學的功勞,不過再把這自然科學理論,往社會學科轉移,中間留著不少空白,理論建構還該多做工夫.“向外發放熵是系统正常新陈代谢的必然”,這在耗散結構的科學理論中是必然的,不當有錯,機體新陳代謝,不可能違反這規律,我們並無法改變這自然規律.但要維持逆熵過程,達到自組織的完善優化,我們人類是否就可義無反顧地拼命釋放熵,掠奪能源,破壞外在依存的環境,並置其他系統于不顧呢?這樣到頭來是自我增值呢?還是加速自我毀滅呢?若科學發展觀是科學直向宰治人文,那不要也罷!人文的反思,不能沒有超出機械式系統間的思考之處,其間我們將有更多權輿,又更多選擇.技術越高,進程將越快,能量耗散越大,淨得能量又越少,這時節約能量消耗乃成必要.少花即多得,豈不是我們的另一可能嗎?民胞物與的傳統理念,跟大自然生命體共生的可能事實,不是也終有遭遇點嗎?由科學理論到人文思考,應該存在不同層次的關懷,不好直接完成.科學發展觀本身非必不對,也非必不可能,只是若出于科學上思想方法的審慎,便不好放任自信,以為科學既是手段又是真理,乃唯一而且萬能的.
愛因斯坦是富于人文關懷的科學家,他留下許多對生命的穎悟,使人即使不都懂他說的科學,也一樣受用.有一點未知大家可否注意到,他很少把人文的判斷,建立在他物理的成就上.看他谈“主权的限制”,便不僅靠科學知識所能給出,而是他有良知,加上史識.人是目的,不是手段,主权要受人权限制,並為人权服務.他經歷過極权,也親嚐過自由民主的生活,才有這些痛切感的呼聲.他講真話,他的話並未過時,今天依然適用.尤其我們這些年正看到不乏以主权壓迫人权的殘酷事實,一再為他所說,補添了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