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自我关注很自我中心的人,曾经过度社交焦虑,过度抑郁,到起自杀念头的地步。。。。。。表面上,我一直是个好学生,乖孩子,其实,那只是我脆弱虚荣的结果。。。。。也许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放弃眼前的利益,去赢得更多,所以,人人都说,这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老师说,我们班上再多十个这样的孩子,多好! 在家,我能够委曲求全,在学校,我能够礼貌周全。。。。于是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尽管几乎完全没有管理能力)。。。。
学前,奶奶过世,热闹的聚会,白色的孝衣,亮晃晃的汽灯,久未谋面的兄弟姊妹,,,怎么都没有理由悲哀。,只记得大人一再叮嘱,不准笑。。。。。那位曾经是地主婆,土改后带着几个孩子挨家讨米的老人,以望不到头的白拖头,五颜六色的祭旗,风光地为自己颠沛起伏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几年后的初夏,亲爱的外婆,我的启蒙老师,离开了,,,那时的我,已经离开父母在异地求学。。。。灵堂上,人头攒动,作为老人唯一女儿的女儿,我烧纸,跪灵,同时也没有忘记卖弄自己的那倍受表扬的书法。。。。。又过了数年,突然心痛难忍,才明白,自己的悲伤,竟然在几年以后。。。。
社交焦虑,缠着这个被表扬荣誉膨胀着的我,,,,我选择了学心理学,来自救。。。。。。本来自省能力强,受暗示性也强的我,并没有立即走出自我关注和人格分裂的阴影,反而有所加重。。。。。而自己最清醒的一点,那就是,我缺乏现实感,缺乏即刻自发情绪的能力。。。。别人生病,我觉得我应该难受,应该去看望,于是别人就会看到我的同情和同情的行动。。。。别人受到打击,我觉得我应该安慰她,应该帮助她,于是,别人就会收到我最无私(其实是最自私的)的奉献。。。。。
“ empathy ”这个词语的出现,给我沉着的一击,天,我才发现,自己最缺乏的是,它!!回想奶奶的过世,外婆的离开,,,,生活中,无数朋友路过人的痛苦,,,,我竟然没有真正的 empathy 的能力。。。。。。我完全被自己的自恋自怜淹没了,我的同情心,我的感受痛苦的能力完全被自我中心埋没。。。。。只有的是,持续不断地抑郁,焦虑。。。。。
终于有一天,那位天使,来到我的身边。。。开始,我并不知道,她是天使,我只知道,美丽的她,弥留之日不多,我觉得应该去看望她,去陪陪她,多和她说说话,以表达我应该表现的同情。。。。。。她教我按摩手法,教我唱那个长得很像她的歌手的歌,后来,她给了我今生,最有意义的一课 …….
记得那时的她,曾经美丽的脸颊,因为免疫功能下降,开始糜烂,好几厘米见方的伤口,裸露着。虚荣的我,竟然未能陪伴她去登那座对我来说丝毫不费力的山,只是因为怕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现在再流泪天使也看不到了)。。。。一天,突然手机通了,却没有人说话,竖起耳朵,只听到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我立刻想到了她,想起已经好一段没有看到她了,会不会。。。。。一阵恐慌之后,我匆匆忙买了一束花,上了公车。想到可能的后果,我泪流满面,看着身边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我悲伤不能自制。。。。她们会随着岁月成长,她们会为人妻,为人母。。。。。而她将会永远停留在二十岁。。。。。车一路颠簸着,有个女孩,因为旁人无意的触碰,露出嫌恶敌意的表情,我深深的看着她,多么可怜的她,被自心的烦恼障眼,看不到红尘美丑都是幸福。。。。天使啊,我感受到那么大,那么汹涌澎湃的悲悯。是你给我了悲悯的眼睛,看到任何一个人,都深深的同情,包容,,,,那时的我,知道,任何人,对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会用我的悲悯,去包容,去温暖。。。。。。
再后来,天使在她偏僻的老家,放弃了她尘俗痛苦不堪的今生。虚荣的我,仍然在“美好的红尘中”苦苦挣扎,那种崇高宏大的悲悯心不再,我会小心眼,会记恨,会嫉妒,,,,,只是,不时,我会想起她,知道自己很幸运,至少知道此生最希望拥有的, 是我的 “悲悯心”
天使,来过,告诉我,我有,只是其他心太重,被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