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Bruno夫妇五十岁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到远方的中国去过一段日子。他们和另一对加拿大夫妇一起,通过北京的一家教育中介,联系到了到中国教一年中学英语。Bruno夫妇被分配到了无锡,而另外一对则没有他们幸运,被分配到了南通。就这样,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Bruno夫妇,不远万里从加拿大来到中国,加入了中国培养下一代无产阶级接班人的伟大革命事业。
Bruno先生教初三,Bruno太太教初二,他们分别教三个中学18个班级的口语课,每周四还要去小学上课。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学校给他们俩配了自行车,课间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蹬着自行车穿梭于不同的学校之间,风雨无阻。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小学的课程,Bruno太太教的小学一年级,每一个小孩子都有强烈的学习欲望,上课都抢着发言,不像初中的学生,有沉重的课业压力,口语又不是中考科目,上课很多人抱着混混的心理,躲着老师不肯发言。
Bruno夫妇住学校的外教公寓,公寓里面有一个公用的厨房,被第三世界的几个外教弄得肮脏无比。Bruno夫妇只好放弃了自己做饭的打算。早饭、午饭在学校教工食堂吃,晚饭就一家家饭店打牙祭。Bruno夫妇几乎吃遍了无锡的每一家饭店,他们俩很快就喜欢上了中餐,并把筷子的使用技巧磨练得娴熟无比。Bruno最爱吃中国的包子,但喝咖啡的习惯还没有改变,所以他经典的周末早餐是在学校周围的早点铺买两个包子,然后在”STAR BUCKS"里咖啡就包子外加一份报纸,常引得路人侧目,老Bruno为此对自己的伟大发明非常得意。
Bruno夫妇周末骑着自行车满大街瞎逛,买回了不少工艺品,也买了一大堆盗版碟。他们还第一次体会到了骑自行车塞车的感觉。让他们惊叹不已的是无锡的自行车修车铺满大街都是,服务又便宜又好,通常是立等可取。Bruno在加拿大修辆自行车如果不是自己动手,需要要开到几十公里外,一般最起码三天后才能拿车。Bruno夫妇还到洗脚屋去洗脚(foot massage),享受了在加拿大享受不到的“腐败”生活。
无锡电视台举办外国人说中文大赛,Bruno所在的中学校长给他们下了硬任务,一定要拿到名次。学校找了艺术方面有专长的年青教师给他们辅导,设计的节目是唱京剧“苏三起解”片断。可怜的老Bruno从小就五音不全,经过半个月训练的折磨,终于忍不住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他跟校长说就算解雇他也不参加这个比赛了。可能Bruno的样子实在可怜,校长们赦免了他的苦差。
一年的日子很快过去,这一年的日子里有苦涩也有甜蜜。Bruno夫妇回到加拿大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适应原先的生活,首先是买东西失去了在中国的方便,在无锡想买个东西随便走几步就是好几家店,绝大多数店都开十几个小时,通宵开的也不少。而加拿大买个东西要开好远,好多店周末还早早地关门。习惯了中国的热闹,这里的晚上显得冷冷清清。Bruno夫妇不幸在中国喜欢上了卡拉OK,回到这里满大街找卡拉OK,好不容易在中国城找到了两家,水平和国内差着一大截。
吃惯了中餐的Bruno夫妇实在适应不了这里的中餐馆,只好到我这里来打牙祭。可是经过这么多年,我的中国菜已经是改良过的加拿大中餐,特别是招待当地朋友的时候。Bruno夫妇在我家里一边大快朵頣,一边责备我的中国菜不够正宗。
Bruno夫妇不仅爱上了中国菜,也爱上了中国人,一边吃饭一边跟我打听用什么方法才能够把他们最喜欢的两个学生办过来。他们说愿付一切代价,就算adopt她们也在所不惜。Bruno夫妇一直还在和孩子们通信,谈起一些聪明可爱的孩子好像就在谈论自己的孩子。Bruno说他要是有条件,要adopt整个班。酒过三巡之后Bruno夫妇信誓旦旦要找机会再回中国,他们还问我,有这么一个美丽的中国,为什么还要背井离乡到加拿大来,这个问题真是难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