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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与密码本

(2009-03-11 22:16:06) 下一个

很久没有来了,写了一篇评论现代诗歌的短文,还望老师们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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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与密码本

写现代诗比写旧体诗容易,因为没有韵脚格律的限制,不需要对中国古典文化了解很多,起点低,人人都会写,但是要写好现代诗却很难。

现代诗的最初阶段是抒情诗,语言采用散文文体的修辞方式,合成意象,构成意境,抒发感情。现代诗在这个阶段,很容易理解,比方说舒婷的《致橡树》,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等,诗语言的用法还在遵循着一本“公众字典”,其代表作家包括徐志摩,艾青,舒婷,席慕容等。

比方说徐志摩《再别康桥》里面的一段,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诗歌明显表现出徐志摩所受到的西诗的影响,押韵形式是ABAB,韵脚是模糊的现代韵。为了模仿西诗的音步,诗句采用排比句。夏虫句的修辞是拟人,顶针和暗喻,修辞细密无痕。从歌字转到默字,收到了光沉响绝的音响效果。

然而,一个问题出现了,为什么很多现代诗都不容易理解呢?因为上述的现代诗还没有进入密码本的阶段。

最原始诗歌的一个来源就是宗教活动中的咒语,因为是压着韵的、有节奏的语言,所以天生有一种魔力。例如《道德经》,“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未经深思,语言就表现出某种真理性。《九歌》,《大雅》中的诗歌也是这种宗教祭祀活动的记录。这种语言的魔力,是语言本身对精神的反作用。由于现代诗采用日常用语,也就回归了语言本身,回归了诗歌的一个神秘的起源。

不少现代诗人就是如此,他们命中注定,与这个世界联系最紧密的方式就是语言,因而,他们试图通过语言来探索神秘的心灵世界。其中的一个代表诗人就是顾城。

顾城不是艾青、舒婷那样的抒情歌手,而是一个充满现代感的通灵诗人,就像济慈,兰波,纳兰性德一样,早就带着巨大的秘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顾城这类诗人都有敏锐的感官,能够感受到词语之中色彩、音响、情绪轻重等的细微变化,这个世界丰富的色调,从光明到黑暗的亿万种灰度,他们都能感受到,并且也能找到语言的对应物,构建的意象也不仅仅是外界事物的真实摹本。从这个角度说,顾城早期的诗作就表现出这种特征。

感觉

天是灰色的
路是灰色的
楼是灰色的
雨是灰色的

在一片死灰中
走过两个孩子
一个鲜红
一个淡绿

这是兰波的《元音》,整首诗都是元音在他心目中的色彩,这已经不简单地是通感的修辞方式,而是他真实的感觉。这也就是这件事上比较恐怖的地方,语言的世界替代了外在的世界。人类意识、思维逻辑的一个根本载体就是语言,现在,这个世界在某些诗人中变成了整个的世界。

元音

A黑、E白、I红、U绿、O蓝:元音们,
有一天我要泄露你们隐秘的起源:
A,苍蝇身上的毛茸茸的黑背心,
围着恶臭嗡嗡旋转,阴暗的海湾;

E,雾气和帐幕的纯真,冰川的傲峰,
白的帝王,繁星似的小白花在微颤;
I,殷红的吐出的血,美丽的朱唇边
在怒火中或忏悔的醉态中的笑容;

U,碧海的周期和神秘的振幅,
布满牲畜的牧场的和平,那炼金术
刻在勤奋的额上皱纹中的和平;

O,至上的号角,充满奇异刺耳的音波,
天体和天使们穿越其间的静默:
噢,奥美加,她明亮的紫色的眼睛!

实干的人,知道“功夫在诗外”,重要的不是语言,而是在生活中所创造的人格,感人的诗歌最终是通过语言表达的人格力量。然而,另外一些诗人,


再回头看顾城的诗,也是如此。他的这个海盗,也是在通过语言来描述内心中一种固执,恐怖,梦幻的状态,“从一到九数扣子,就像我”,如果来反复地念一念,就知道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这就是口语化的魔咒。

海盗

如果大柳树要起变化
孩子们一定吓坏了
从一到九数扣子 就像
骑车过厂门  我还没
站岗的人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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