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又是一个星期的禁闭, 于是又听上了小说.



1.8米的北大77级高材生宋禹，在校期间便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数篇小说。毕业后分配在机关工作，工作积极上进。出生贫穷煤矿的他，从小就有远大抱负，发奋图强，是内因。还有一个外因：他的老婆是北大生物系毕业的，分配在某部的一个司工作，仕途发展之顺利，就跟长江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当宋禹好不容易当上了科长，她已经是处级了，给这个公认为才子而且自命不凡，认为男人哪能不如女人的宋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宋禹的老婆不仅仅官运亨通，而且女人味十足，刚结婚时是偷偷想要，到30岁左右的时候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宋禹交公粮。大多时候，宋禹当之无愧，然而每当事业上老婆升级而他原地不动的时候，他的小战士就会失去战斗力，出现临阵而蔫的现象。

小说是从年近50岁宋禹听局里机构改革报告会开始的。局长开门见山，说这次调整结果出来了，下面念任职名单。没被点名的，就是被精简了。会议结束了，没有宋禹的名字。怎么没有宋禹？他现在可是局里有名、有为、被众人仰望的综合处处长，并且一直以为自己随时可能升为副局长的北大才子！

这下，不仅没有提升为副局长，甚至被精简了，宋禹崩溃了！他突然心灰意冷，决定死给大家看！他独自爬上了办公楼的18层楼顶，准备在众人面前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到了楼顶，天已经黑了，人们已经下班回家。

内心流着血的宋禹，关上了手机，等待明天的到来。他准备明天一大早，在大家从大门走进局大院的时候，从楼上飞身而降，用一道白色的闪光，摔死在众人面前。

时间过得特别慢，黑夜显得特别的漫长，宋禹两眼含着泪，回想着自己的一生，特别是走上仕途后的这些年。。。。。。

宋禹奋斗的那些年，我听着都累，有时候听着听着，怀疑自己的头发是不是因为他的愁而开始发白。他从一个小科员，好不容易混上一个科长当当，付出的是大量的心血和勤奋，而且业绩显著。但提升一事，总好像是近在咫尺，而无缘降落在他的头上。整个官场里，他属于有实干能力并且努力抗拒腐蚀的，但千里马还需伯乐，而伯乐在哪里？

官场是流动的，少数人慢慢往上提，更多的是飞蛾，朝着诱惑的火焰，前赴后继，包括对他有妨碍的上级和竞争对手。有因为贪污而被双规的，有因为搞女人而被处罚的，或因为搞女人而暴死在鸳鸯床上的，也有下海经商的。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真正欣赏他的局长，荣升到部里做了个副部长。这位副部长，后来得了胃癌，在遗书里才说到宋禹是个可用之才，他总算提处了。

宋禹一直努力地抗拒腐蚀，但人有了一官半职，各种诱惑便接踵而至。80年代，他随团到德国学习，与大学女校友懈遇。昔日并不起眼的女校友，如今是奔驰公司的白领雇员，而且是一大笔财产的继承人。女校友亲自请求代表团长批准宋禹离团跟她去吃晚饭，团长爽快地答应了。晚饭后是酒吧，酒吧后两人醉醺醺地到了女校友的住处 -- 昔日在学校有"冷面王子"的宋禹，在酒精的麻痹下越轨了，把校友整的哇哇直叫。其实这位校友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暗恋宋禹，30好几还没结婚，就是因为老用宋禹做标准。跟校友做完爱后，宋禹差点留在了德国，而正因为他没有留在德国，差点丧了命。。。。。。

宋禹没有留在德国，因为他丢不下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也爱自己在国内的事业。但哪个爱得更多，却很难说清楚。回国后，宋禹经历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后悔当年没有留在德国。

宋禹对金钱的诱惑也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说起来也算是成功的。他做过两个处的处长，在第一个处他只接受过5万元"好处费", 在第二个位置上他最多总共也就收到过30万。这些"好处费", 没给宋禹带来任何幸福，而是三天两头的担心受怕。。。。。。

差点令宋禹摔下深渊的诱惑，还是来自女人，一个为他提供办公用品的美貌娇柔的熟女老总。晚宴上，熟女老总在宋禹的饮料里偷偷放了性奋剂，再加上熟女的万般挑逗，宋禹跟她上了床。本来就是野马般强壮的宋禹，在酒精/性奋剂和肉体的诱惑下，肆无忌惮地跨着熟女，就跟放火箭一样，把熟女不断地送到九天云外。

过了一些日子，熟女又找到宋禹，要求一切用品提价，价钱总额比原来合同多出50万。一贯秉公办事的宋禹不答应，熟女请他看了他那天晚上放火箭的录像带。。。。。。

天渐渐亮了，宋禹的回忆也快结束了。他回忆的最后一件事，是一次在一家小酒店里独斟时的所见所闻。他正吃着饭，一个和尚进了店，向店主讨吃的。店主是个吨位很重的女人，不仅不给，还动手要把和尚推出门。可是无论她怎么推，怎么搡，左手作揖的和尚愣是丝毫不动，可见功夫之深。宋禹善心内发，便请和尚吃饭。闲聊中才得知和尚也是个大学毕业生。这时候的宋禹，眼见自己年奔50，两个手下都提副局长了，自己仍然原地不动当处长，不由自主地说起自己也干脆出家好了。这时他无意中听到旁边桌的三位板爷的对话，从对话中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位8年前也是位处长，但后来辞职做了板爷。理由很简单，人生最贵的是两个字，"自在", 而官场，尔虞我诈，鸡打鹅掐，没啥意思。其实在官场争来争去，得到的是什么？职位，金钱，美女，权利，但心灵得到的是什么？是更多的恐慌，更多的无助，更多的孤独，是别人对你表面的阿谀奉承但实际上的鄙视。

天亮了，上班时间到了，宋禹的回忆也结束了。就在他结束了自己的回忆，来思考该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他又有了新的诱惑: 先是生命本身的诱惑，哪怕生命中充满了辛酸苦辣，这使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他决定不死，而是退出官场，重操写小说的旧业 -- 他的初衷。

他打开了手机。手机一开，铃声就响了，里面传来了新的诱惑 -- 他10年没有联系过的老上级请他做副总，而且有可能做他的接班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只不过老上级没有来得急提前跟他打招呼！

这一个电话，让他重塑人生的计划瞬间崩溃，在诱惑和新的生命计划面前，如何取舍？那个和尚说了，宋禹"六根未净", 真是"官场沉浮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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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胡绍祥，1956年出生，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副研究员，现供职于文化郜文化艺术人才中心。已出版的长篇小说：《血祭太阳神》、《北京隔离区》，已投拍的影视剧：《女子戏班》(编剧执笔)、《非常真情》(编剧)、《大众古玩店》(编剧之一)。《诱惑》为作者第三部长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