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2010-11-28 18: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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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地僻无娱乐,终日不闻丝竹声。我所能看到的本地人民的娱乐方式只有两种:露天斯诺克和广场健美舞。咱既然上山下乡插队落户,不如与当地农民兄弟打成一片,返璞归真去享受一种超低碳的生活方式。
同事的姑父是深山里的村镇干部,来电告知刚刚捉得毒蛇一条。秋风起,正是品尝清炖蛇羹的最佳季节。于是明知山有蛇,偏向深山行。整装准备徒步跋涉之际,同事笑了起来:“现如今,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一直修到山顶农舍门口,您就做好体验驱车登古原的诗意吧。”
一路山重水复水泥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盘桓蜿蜒绕过几座山后,终于行到水穷处------镇长的家到了。
哇塞!眼前的景观让我的下颚脱臼良久合不拢嘴。这。。。这。。。这。。。这是深山里的农舍么?一座三层高的西洋别墅拔地而起。红墙白窗,罗马式门柱,屋顶大露台,水磨石地面,原木屋梁,橡木大门,宾馆式房间。总建筑面积约五百平方米。哦,对了,土地是免费的。
镇长端来山泉水冲泡的自家新采茶叶,一喝果然不同凡响------绝无城里自来水的漂白剂味道。葵瓜子,炸红薯片也都是自产的信得过食品。屋旁,一群身材丰满的自养走地鸡啄食菜叶虫子。连山区的鸡民们都带有一股彪悍之风,见到陌生人走近,居然扑腾扑腾飞上树丫,公然挑衅地心引力学说!
厨房里,柴火灶的炉火正旺,刚从菜园拔来的青菜,瓜棚摘下的青瓜,鱼塘捞上来的活鱼,正一一等着下锅。看到久违的柴火灶,我骨髓里残存的贫下中农本色跃然而生,自告奋勇坐到灶门口,担负起往灶肚里送柴添火的重任。炉火映照着我的脸庞,是一种暖洋洋的农家乐。
镇长对我说,“您是来到俺们山里的第一位外籍人士。”我一听好感慨,恳请镇长务必将此事在他们的乡村史册里大书特书一笔,藏之后山,一飨后人。
镇长对着眼前河山,一手叉腰效法毛泽东指点江山状,一手在空中划拉一个大圈,说这山头上有一百多亩地被他用区区二十几万元承包下来,和香港回归一样------五十年不变。除了眼前这座西洋别墅,他在山下城里还有两处三层楼的房产,每栋市值近三百万。我戏言,您整一个社会主义新时期的刘文彩,再来一次土改,您非得被抓去枪毙不可。镇长一副视死如归状,一笑置之。
清炖蛇羹端上来了,黄澄澄的泛着一层蛇油。一口喝下去,怎一个鲜字了得!
正屋八仙桌上,摆着九道正宗农家菜,百分之百的有机食品,绝无味精鸡精地沟油杀虫剂之虞。镇长为我倒上一海碗糯谷酿酒,酒精度达50%。
镇长,有您这碗酒垫底,什么酒咱都可以对付过去!干!
酒足饭饱,外面已是月黑天高,山风凛凛。日出而作的农夫农妇们已是日入而歇。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再是洗白白马上吹灯上炕,而是看着卫星电视赵本山,或宽频上网偷菜。
告别镇长一家,朦胧酒意渐渐幻化为清晰禅意:
吾有,彼无;彼有,吾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