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知何处去
(2009-11-29 07: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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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苏联解体之前,整个东欧的知识分子界弥漫着一种悲情。那是一种在饱受极权主义铁蹄的蹂躏下的呻吟和怒吼。索耳仁尼琴,夏兰斯基,姆林纳,昆德拉,格鲁沙,瓦文萨,代表了一代知识分子的良心和骨气。
这和中国史上的“魏晋风度”有点相似。魏晋时期的文人,深处乱世之中,既无所作为,也无法作为,于是,形成了恣意任情、自由清谈的风尚,喝着毒酒唱歌,带着镣铐起舞。痛,并快乐着。同样表现出中国士大夫藐视权贵的清奇傲骨。
在物质的荒漠里,痛苦的灵魂点缀着片片精神绿洲。
当时人面尽桃花。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苏联解体,柏林墙倒塌,天安门事件以后,这种东欧悲情和魏晋风度也随着极权主义的灭亡而荡然无存。
从铁蹄下解放出来的人们,经过了几十年物质极度匮乏的切肤之痛以后,在西方光怪陆离的商品诱惑面前目瞪口呆。新的当权者带着一种“天下人负我久矣”的末世狂徒心态,贪婪地瓜分掠夺国家资源。在短短不到二十年里,东欧造就了一批垄断国家资源的寡头和黑帮。摆脱了极权政治苦海的人民,又被抛进经济诱惑的火坑。东欧社会被毒化的人性不可能立刻脱胎换骨,被扭曲的社会也不可能马上从畸形变成健全。整个东欧正经历着“后极权噩梦时期”。我们再也看不到《古拉格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齐瓦科医生》,听不到肖斯塔科维奇和李赫特。在中国,文人下海,文人当官成了知识分子成功的标志。《绿化树》作者张贤亮,现在的头衔是镇北堡西部影城董事长。《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的作者王蒙也曾经官拜文化部长。
在物质的绿洲里,庸俗的灵魂大面积沙漠化。
桃花不知何处去,人面依旧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