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母亲为子择校的经历
本报记者 田豆豆
《人民日报》 (2006-08-31 第13版)

　　８月２４日，家住湖北省武汉市武昌区的陈女士把１２０００元钱汇给了汉口某区教委下的一个账户，终于长舒一口气：这下孩子算是真正上了某某初中。

　　这所初中是武汉著名的优质初中“改制学校”，而且地点离陈女士家不远，所以成为陈女士为孩子择校时的首选。为了择校，近两个月来，陈女士可说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看惯了白眼”，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

　　今年７月，当身体单薄的陈女士第一次穿过汹涌的人群挤近这所初中的大门时，一个声音问道：“孩子‘奥数’得过一二等奖吗？没得奖的免进。”陈女士当时差点崩溃，她后来告诉记者：“我真后悔啊，我本来想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没有给他报这个培优班那个培优班的……”尽管今年“小升初”改制校报名，武汉市教育部门规定，持入学通知书、小学毕业证即可报名，改制初中一律不得“设门槛”，对自愿报名的学生统一实行电脑派位。但学校定的“政策”，哪个家长敢有二话？顽强的陈女士没有气馁，她好说歹说，请“把门人”放她进去，软磨硬泡求来了一个参加７月１５日“电脑摇号”的机会。

　　可１０００多个“摇号”竞争者中只有２００个“幸运儿”可以脱颖而出。怎么办？陈女士想起了该学校某负责人不止一次的暗示：“如果你有钱有‘关系’，上咱学校也不是没可能。”她知道，如果没进入这２００个计划内名额，还有一种多花钱上好学校的“指标”。但这“指标”到底是什么？她心里也没底。好在孩子不少同学都面临相同问题，家长们一“串联”，大致了解了“行情”，那就是：２００个计划内的孩子按市教育局规定交９０００元，而“搞到指标”的孩子要交１２０００、１５０００、１８０００元不等。陈女士家底还算殷实，为了孩子，花１万多块上个好初中，她觉得值。

　　那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钱该怎么交，交给谁？武汉烈日炎炎的七八月，陈女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听其他家长说，搞到这“指标”，一定得找到一个教育系统或学校“内部的人”。奔波一个月左右，她总算通过一个同事找对了路子，把早准备好的１２０００元钱“送”了出去。

　　她还算“有办法”的，她孩子一个同学的家长，到２４日还在向她打听“门路”，怀揣万把块钱无处送，而到２５日收费就截止了。陈女士感慨地说：“现在家长给学校‘送’钱，还得求着学校啊！我还认识一个家长，去另一个重点中学交钱的时候发现别人交４万，他却要交８万，就去找校方理论，校长把他（交钱的）‘条子’一把夺过，说：‘不想交拉倒！’”

　　可是，改制学校的招生计划数怎么能随意突破呢？这些“指标生”会不会成为教育“黑户”？陈女士也考虑十分周详，她找去年这所初中的同类“指标生”家长反复打听，２４日还专门“实地考察”了一番，终于弄明白，原来，这所初中为了实质上的“扩招”，另外设立了个初中部，命名为“某某中学”，去年“某某中学”和本部的学生都是一起上课的，今年因为“上面查得严，不许改制校设立‘校中校’”，这所学校便专门在本校区附近租了十几间教室给“指标生”上课，（据陈女士考察，教育硬件环境并不差，）但授课老师和本部学生的一样，学生初二“应付检查”过后就搬回本部。唯一的不同是，这些孩子毕业证上不写“这所初中”的大名，但这并不妨碍孩子顺利参加中考。而这所初中去年９００多个毕业生就有４００多个考上了重点高中，冲着这个，家长们不要“名分”多交钱也愿意。

　　陈女士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今年这所学校本来只能招１２个班，可报的人太多了，就扩成了２２个班。”问她是否担心“扩招”之后该校教育质量下降，她说：“应该不会吧。不过真希望你们媒体反映一下，中学教育资源真正平衡了，我们家长才不用为了择校这么煞费苦心，‘各显神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