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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高炮70师第29位烈士本应是我
巴黎 陈湃
中国高炮大军入越抗美,与美国空军一决雌雄。
从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到1969年的30年间,中国与美国打了两场大仗,均以中国胜利结束。第一场是1950至1953年的“抗美援朝”战争,这是人人皆知的;第二场是1965年到1968年的“援越抗美”战争,这是世人不知道的,因为中国是秘密入越参战。我有幸先后两次入越参加了后者。
我第一次随沈阳军区空军高炮第一师(31支队)守卫越南谅山省;第二次随广州军区陆军高炮第70师(170支队)驻守越南太原市。两次都被分配到师政治部友谊科工作:对内协助科长管理全师的外事工作;对外参与中越两军的谈判。例如每一次战斗后,都要把打下多少敌机,死伤了多少人等,如实地向越方报告。因此,我对两支军队的死亡人数知得很清楚。如有官兵死亡,都整容化装后,放在上等好的棺木中,埋葬在当地的中国军队烈士陵园,竖立石碑,用中越两国文字详细写明死者姓名籍贯与生死年月,以备日后死者亲属赴越拜祭,谅山省和太原市均有两座烈士陵园。2010年我与100多位空一师的老战友,回到阔别了45年的谅山旧战场拜祭烈士战友,那两座陵园还好好的保存下来。
管理全师外事工作的友谊科只有十人。后排中为科长,前排左二为作陈湃
尽管美机多如蝗虫,每次出动数十架轮翻俯冲轰炸,投下了除核弹以外所有型号的炸弹,我们炮管有时都打到发红了。但打了八个月的仗,空一师死亡大约45人,七十师死亡了28人。其中有些是因工伤死亡的,如七十师的黄惠民,是广东博罗人,他原是师文化科的干事,只因他的脚踏车被部队的大卡车后尾碰了一下而倒地,人完全无事的,但过了半天就死了,原来是伤及内脏而致死。
为何我们两支部队的人死得不多?因为我们是高炮部队,在战场上有掩体保护,不像步兵,要冲锋陷阵。而且美国用的是战斗轰炸机,载弹量少,美国飞行员又怕死,随便乱投弹后回去交差了事。正因为他们乱投弹,周围的老百姓与非战斗人员反而比炮手更危险。特别是我们这些经常要外出在公路上跑来跑去的人,比炮手还危险十倍,常遇到美机袭击,美机还在公路两旁洒满定时炸弹与磁性炸弹。最可怕的是磁性炸弹,只要你身上有铁质,如锁匙或皮带扣等,就会引起爆炸。美国第一次使用磁性炸弹是在越南太原市;第一个尝试磁性炸弹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美军的集束炸弹,即子母弹,一箱有300几个小炸弹,似雨点那样洒下。
那是1967年火热的夏天一个下午,我忽然接到某营的电话,说有一位越语翻译同一个越南少女在谈恋爱,搞的火热,要我们马去调查此事。于是我立即骑着自行车沿着大路向南驶去,到了太原市附近,转向西方的公路,大约20分钟就到达该营的卫生所。经了解后得知,原来是中国军医为一个越南老百姓治好了病,此少女代表其母亲特来致谢的,根本没有谈恋爱的事。我批评了那位杯弓蛇影的干部后就回来。因为天太热,我想到三角形两边的和大于第三边的数学公式,于是兜近路,从田间的小路回来。
中国驻越南大使馆近日公布的70师(170支队)28位烈士名单。
刚走到半路,突然听到万炮齐鸣。我正在奇怪,为何没有听到美机炸弹的爆炸声?不久,突然发现一架敌机低空朝我冲来,机枪格格的向我射,我马上停车伏在地上,那飞行员可能以为我已中弹身亡,就把机头拉高,升空而去了。好在吉人天相,我未被击毙。回到科里不久,就听到团里的一位越语翻译被炸弹炸伤,另有两名战士被炸得粉身碎骨。
原来这次机群是来在大路两旁洒磁性炸弹的。洒了炸弹后,还在越南人的小村庄投下烧燃弹。这是敌人“请君入瓮”的阴谋。他们知道中国部队一定出来帮越南老百姓救火的。此翻译乘坐的三轮摩托车和一班战士,就是赶去救火而被炸伤炸死的。
那次如果我踏自行车依去时路线从大路回来,我肯定是第一个被美帝的磁性炸弹炸死,而成为广州军区陆军高炮第七十师的第29位烈士的。
一天就有两个死神向我招手,战争就是这么危险与惨烈的。好在我事前偷偷地在阎罗王的“生死簿”中,把我“享寿二十八岁”的“十”字,加上一撇,变成二千八岁,才逃过这—劫,打了三年仗,还能平安无事地与大军凯旋回国,呵呵!
2023年10月13日于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