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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憶思
夜深了。这是八月的秋夜,但天空看不见北斗,只有天边零零散散的几点星光。窗前,高楼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外边的大千世界。街对面的酒吧早已打烊,人行道上是一排高耸的街灯,炽光射在路面,冷漠无情。这里不再是曾经熟悉的夜景,除了匆匆而过的车辆噪音外,听不见山野中风情万种的昆虫大汇唱。午夜,都市的午夜,缺少那份大自然特有的魅力和乡土的浪漫气息。
借着朦胧睡意,又让思绪流入梦中。回忆童年时期,曾几度随母亲返乡小住。小小的山村,依山傍水,远离城镇的喧嚣。那是客家人的聚居点,颇有地方特色的土砖农舍栖宿在绿竹奇石之间。一条小河潺湲而过,清澈见底。河水上涨时,河边的水车咿呀不停。绿油油的山坡上,茶花点点,蓓蕾绽开。牛梆从山边传来,哐啷入耳。正是大自然的造化,为山村带来绝美的景色。一年四季,数秋天的景色最美。此时金柚挂枝、 新茶上市,微风吹来,清香暗溢。而秋天时节,又数八月的夜色最为迷人。入夜,皎月当空,银河如带,十里山川明净如洗。夜到深沉时,万籁俱寂;除了野林中的虫族大合唱外,偶尔听到的或仅是邻家小狗的汪汪嬉闹。月光撒洒在无垠的田野上,抚摸着安睡的山峦,山前的畜棚、溪边的小径一一清晰可寻。有时,小河上还能看见一两条月下放网的小竹排,鹰翔江底,水波粼粼。秋色月夜的小山村,如画如梦,似人间仙境一般。
南疆的山水就是这样明媚绮丽,山村的秋夜就是这样幽雅迷人。而悠久的岭南客家文化,也酿造了一方水土朴实无华的人文素养。即使是在那个物质枯竭、生活清苦的年代,山村里的人们仍然那么乐观坦然,素衣淡食却乐乎于大自然的赐予。年年月月一盏小油灯,点亮的正是那纯如秋水的一片丹心。时光荏苒,几十年后的今天,当年的父老乡亲早已不在,昔日宁静的山村也几乎在城市化的急流中成了浪边冲积层,但童年的许多美好记忆始终难以忘怀。此生无论走到海角天涯,也永远忘不了那风光秀丽的边陲小山村,更忘不了山村那令人醉生梦死的八月秋夜。
那里是母亲的故乡;也是母亲心灵安息的地方。
2012 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