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国众生相1966-1976》之王容芬 250CMX200XM
作品局部
按:作品《历史中国众生相1966——1976》的展出引起了海外华人知识分子的关注,王容芬女士就是其中一位。因为她在文革中的特殊经历,我也将她的肖像收进了第二期创作中。(此作详情 http://blog.artintern.net/xuweixin)
第二排右起第二人为王容芬
1966年,王容芬19岁,是北京外国语学院东欧语系德语专业四年级学生。对德国历史和文化的学习或许给她判断文化大革命提供了某种参照,纳粹和红卫兵是那么相似。那年9月她寄了一封信给毛泽东,一针见血地说“文化大革命不是一场群众运动,是一个人在用枪杆子运动群众。”她还质问毛泽东到底要把中国引向何处。对文革的彻底否定导致王容芬决定割断和这个体制的组织联系,她在信的结尾郑重声明“从即日起退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写完这封信后,正是毛泽东接见红卫兵的时候。王容芬听了林彪在和毛一起接见红卫兵时的讲话,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和希特勒没什么区别……这个国家完了!这世界太脏,不能再活下去!”她义无反顾,要“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于是她写好信,贴好邮票,在棋盘街邮局发出。纳粹德国当年秘密反抗希特勒的青年学生都被处死,她也完全明白这封信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命运,于是她到王府井药店,买了四瓶敌敌畏喝了下去,要以死来抗争。
但王容芬没有死成,于是被捕受刑,在关押了10年后又被判无期徒刑,直到1979年才被释放。从19岁进监狱到33岁出狱,王容芬在毛泽东的监狱熬过了她的青春岁月。
出狱后,她没有消沉,重新捡起了德文专业,成为翻译德国著名思想家马克斯.韦伯的专家,有多种译着问世,为中国知识分子提供了抗衡极权主义的思想武器。
但是王容芬从来没有忘记文革。她对文革的记忆因为个人的受迫害而更加刻骨铭心。
王容芬的来信:
谁小时候没个照片啊?我的照片似有似无。1966年9月我被捕以后,家里被抄了几次,刨地三尺,没留下一本书、一片纸、一张照片。老师、同学避之而不及,与我有涉的一切,全都烧了。出狱后我发现,这世上没有我的一点痕迹,失去的青春毫无踪影。母亲卖了一筐毛像章,那个年代中国人必须拥有的身外之物成了上百万吨破铜烂铁,而我却没有一张照片。
一天在科学院图书馆遇到一位大学同学,我激动地上前招呼,试图拽回逝去的年华。那同学失声惊叫:"鬼!鬼!"等我回过味儿来,怕鬼的同学已不见踪影。从此我埋葬了寻找照片的念头,相信那个时代里没有我。
难为徐老师画出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形象,底本是从一位高中同学保存的集体毕业照上挖下来的,模糊得看不出细节。照片躲过了那个时代,不属于1966 – 1976 众生像。虚影幻觉,忝于此列,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