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他最后一眼吧,或许,这就是最后一眼阿。
我一个人站在候车大厅里,周围是些毫无生气的等车的人,有的低头不语发着短信,有的仰头张嘴露出一幅不雅的睡相,我很悲哀自己在这个时间站在这里,或许我该忙碌的打着工,或许我该休闲的看着电视,可惜我却站在这里。或许我比其他的乘客更可怜,没有明确前往的地方,更没有可以退回的地方,甚至在能称为家的这个城市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越来越短。正当我自怨自艾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金嗓子。
在哪呢你?
车站。
还有多长时间啊?
半个多小时吧。
明白。他就挂断了电话。
5分钟后,一辆车喷着尾气冲进了停车场,一个急停停在我面前,我一看,正是金嗓子的坐架。
你怎么来啦?我惊喜的问。
金嗓子显然也很得意他自己安排的这一幕从天而降,但还是故意举重若轻的说,你也不想想我们能让你自己孤淋淋的走啦?
不是都说好不用送么,你们都忙。
忙也的送呀。那你说要朋友是干啥的呀?下饭吃呀?
我瞅他一眼,乐了,连带刚才那点阴霾都散了一半。
行了,别在这窝着了,还有点时间想去哪回顾一下?他问。
我想了想,简短的说,我家!
好嘞!他调转方向盘驶出了停车场。
我们静静的把车停在我家窗下,钥匙已经没了,能再多看我家几眼也是种奢侈。我安静的注视着眼前无尽的黑暗,有点像此时我的处境,前途无亮。我很想思考些什么或悲伤些什么,可思绪太混乱了,组织不成合理的片断。
你觉得你走了就能忘了?金嗓子忽然这么问。
我回味了一下他的问题,然后选择了沉默。
他怎么没动静?。。。知道你走吧?是不是你不让人家来送你?
金嗓子一连窜的问题我都懒得回答,我有时候就是这么懒洋洋的,懒得理世人,包括此时包里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我也懒得去管,爱谁谁吧,我已经不在乎失去任何人。金嗓子见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闭了嘴,陪我安静的坐着。
忘忧草。我动了动嘴唇轻声说。
啥?金嗓子侧侧身子没听清。
忘忧草!我再重复一遍。
金嗓子无奈的看我一眼,翻出那首歌。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心疼
谁是唯一爱谁的人
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
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
。
。
。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我听着听着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不断的反刍着一句话,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我想起吴迪,想吴迪,你说既然无份干吗要有这场缘呢?
金嗓子坐在旁边听着听着叹出一口气,或许他也想起了夏天的时候,我们3个吃完烤肉春风得意的往回开,一路听的正是这首歌。阳光很好,肚子很饱,吴迪和金嗓子喝多了啤酒任命我为代理司机,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听着同一首歌,吴迪说,哎,司机同志,能不能换一首,再听该绞带了。
我轻笑着说,乘客没有发言权,不想听的可以选择下车走回去。
啊?30公里呢,算你狠。
我嘿嘿一笑,继续听。
哎,不对呀?吴迪脑瓜一转,你不是暗恋上咱们华健哥了吧?听的这么入迷。
要恋就恋了,还暗什么暗啊。我豪气的说。
你厉害!吴迪冲我竖起大拇指,恋上我也明说啊,别不好意思,咱们谁跟谁。
金嗓子听着我们斗嘴跟看小孩过家家一样,露出一幅祥和的神情。
那天风吹得很舒畅,心情更舒畅,或许不适合听忘忧草这类的歌,或许是我喜欢错了歌,喜欢错了人,所以才真变得这么忧伤。
电话持续震动了很久,我猜是吴迪的电话。我就是不想接,有抵触情绪,既然以后都分道扬镳了,那还执著的见这这所谓的最后一面干吗呀。可惜吴迪没这么想,半分钟后一辆车头对头的停在了我们面前,正是吴迪。他走到我这边,金嗓子摇下车窗。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听出他很想生气但还是尽量装出温柔的声音。
我不说话。金嗓子赶紧打破僵局说,来,你坐这。说着下车朝吴迪车里走去。
我们俩最后一次一起坐在一起,伴着忘忧草的音乐。有时候不说话是因为都懂了,有时候不说话是因为没话说。我异常的沉默着,甚至有点怨恨吴迪出现,他不来我还有个永久的恨,可他来了,我变成了无名的气。
在我家的窗下,在吴迪的车里,我们曾度过无比美好的生日,曾展开过无比甜蜜的对话,所有的往事都好于现在这场景。
人说,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良好个秋。我叹口气觉得终于可以理解这种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