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友情


那一夜,风雨交加.一个月前就约好了和朋友在离我家最近的长湖相聚,一个闪电过后,天空霎时苍白了许多,儿子因为吃了感冒药,所以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要是在从前,早就借机会钻到我的被窝里了.妻子笑了一笑说:”老天帮忙,不聚也好.你的口腔溃疡这么严重,就是和大家见面了,说话也不方便.”我默默地拉上了窗帘,一夜无语.
六点钟准时醒来的我,透过百页窗射进来的一缕淡淡的阳光,心里也一下子晴朗了起来,全家马上像紧急集合一样的行动起来.儿子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套外出郊游的程序,一边收拾自己的游戏机和玩具,一边还兴奋地哼起了歌儿.在我没有生病以前,全家每到夏季的周末,都要计划着去哪里玩的方案.我便和妻子查地图,准备吃的,联系朋友,好不热闹.这是我生病后的第一个假期,原打算带儿子回国,然后再去英国我的好朋友那里玩一次……一个孩子的家庭,孩子很寂寞,特别是生长在国外.每当儿子放下给小朋友打电话的话筒时,那屡落寞的目光,都会深深的刺痛我;一次我问他:”不高兴吗?””没什么,就是欧文和托尼他们都要去度假了.”然后,他转过脸去说:”爸爸,要是我长大啦,就可以带你和妈妈去度假,对吗?!”这一次,该我把脸转过去了。。。。。。
其实，这个Party朋友们是经过精心选择的，从人员，地点，到吃的东西，大家的用心良苦，我何尝不知道？！来美国仅仅两年的时间就有了这些可贵的朋友，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都是上帝安排的。这些朋友大多是在合唱团认识的，大家喜欢唱歌，一方面是打发单调的生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年轻时失去的感觉。平时。大家工作都很忙，相聚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有的朋友两年来也就相聚了一两次。听到了我有病的消息，很多朋友都向我们投来关切的慰问，还有的朋友委托认识我们的人悄悄给我们寄钱。。。。。。我们虽然不能收下那些钱财，但那份滚烫的心我们收下了。
这是（除了五大湖之外）明州境内最长的湖，微风袭来，水波不兴，早有孩子们吵翻了寂静的晨空。总共有七户人家，五家已经来了，还有两个在路上，于是，大家张罗着开饭。朋友中南北方都有，便各显身手，很快就红红绿绿地摆满了两个大桌子，那阵式不输给经典宴会，把我馋得直流口水。大家为了能够适应我的口味，特别做了一些类似于粥的各种食物。上海的肉米粥，广东的鱼子粥，山东小酥饼，云南的米线等，真是琳琅满目，举不胜举。在手机的不断联系中，那两位迟到的朋友终于有了眉目，原来，他们在失去了方向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线，据说，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两英里了。于是，大家便张罗着开饭。
这种野餐的形式很特别，大家并不拘泥于形式，而是拿好自己喜欢的饭菜，就各自寻找谈得来的伙伴神聊起来。坐在我身边的是一对我们认识不久的上海夫妇，男的过去是在柯达公司作中层管理，现在转到“三M”公司作技术，他老伴也是在这家公司作，还差几个星期就要退休了，我们从他手里拿着的相机，聊到了胶片，镜头等一些摄影问题，煞是开心。也许大家有意避开我生病的话题，他老伴微笑着说：“人生就是那么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到了要退休的时候，忽然感到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一样，还有什么呢？说白了，就是一种依恋，对要失去的生活的依恋。”这个依恋说得好，我们无论做什么，都要有得到和失去；习惯了一种生活的时候，还在心里抱怨这种生活太单调；一旦我们要失去了它，油然而生的便是那种挥之不去的依恋。生命何尝不是如此呢？在我们有能力争取的时候，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争取，一旦失去了争取的能力，仿佛只有等待，只有在短暂的时间里珍惜。还能创造出另外一种生活吗？人生的阶段性也许正在于此。到了该退下来的年龄，便寻找一种适合退下来的生活方式，也许，这就是善待自己，善待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位仁兄还是迟迟没有到。再联系才知道他们的汽车轮胎爆了，送去修理，因不想换备用胎，就这样拖了下来。儿子没有小朋友玩，开始有一点无聊了，好在一位朋友带来了船，他的兴致马上又高涨了起来，团长（合唱团）夫人马上和我儿子全副武装起来，又是泳裤，又是墨镜，又是救生衣的穿了一个齐全。大家也拼足了精神开始寻找各种位置，个个角度，各个组合的一顿拍照。镜头闪烁下，传来了一阵阵欢歌笑语。《香巴拉并不遥远》，《慈祥的母亲》等西藏韵味的歌曲，回荡在温暖的空中。等到儿子武装好了之后，团长夫人一声令下：“还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吧”，呼啦啦，几个身影早已经在小船中坐定，微风中，红色的小船真的荡起了双桨，湖面也泛起了阵阵波浪，把今天的聚会带到了高潮。由于要吃药和身体的关系，我们要提早赶回去，就这样还是没能和那两位迟来的朋友见上面。
也许，正是由于他们的迟到，才会有了我们下一次相聚的借口和企盼。回来的路上，我从夫人相视的微笑里，读到了很久以来没有过的满足，尽管这仅仅是瞬间的满足，但它在我的一生中，确是最具光泽的亮点。让我们珍惜吧，珍惜每一个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刻。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一种眷恋和企盼，一种挥之不去的友情。有那么多歌唱朋友的歌，但我更喜欢现实中来自朋友真挚友情。





2007/8/15嘉真于美国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