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到朋友家去玩,朋友住在Melbourne的Narrawarren North,一个地处大墨尔本边缘的新开发的居住区。朋友家门后是一条林间小道,小道的左边是一排房子的后院,小道的右边是一大片树林,据闻傍晚常有野生袋鼠从树林中冲出,在小道旁栖息觅食玩耍。
因为对与野生袋鼠零距离接触向往已久,于是,太阳还未落山,我便急不可耐地自告奋勇要和朋友去林间小道漫步一圈,领略山水草木,一睹袋鼠风光。
可谁知,小道旁的邻居们都把自家的狗关在后院,我们一走近,狗儿们就像炸了窝,估计平常人迹罕至,众狗儿们或兴奋(终于见到活人了)、或暴躁(小样,敢擅闯本狗领地)、或喜不自胜、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纷纷咆哮不已。我们走了几百米,狗吠声此起彼伏,也跟随了我们几百米。
这下可好,估计有袋鼠也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了。总之,我们走了一大圈,是一只袋鼠也没碰到,反而变成Dog Show了,院墙后、篱笆后、铁丝网后各式各样的狗倒是观赏了不少。
大概总结了一些,有四类狗:
第一类:以一条黑背狼犬为代表。从我们接近他主人家的院墙开始,到我们离开他的视线,他一直保持着高度战备状态,紧贴铁丝网,尾巴垂下,喉咙里不停地发出呜呜地低吼声,仿佛随时要冲出来大战一场。幸好有铁丝院墙将其拦住。
第二类:以一条长耳朵黑犬为代表。他老远就冲着我们汪汪,怀有敌意,可是始终和我们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大约20米),我们走近一点,他便退后一点;我们走远一点,他便走前一点,即作出恐吓的姿态,又摆出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被我们狠狠嘲笑了一番。
第三类:以一条黑白相间的松尾狗为代表。我们走近他的住所时,他站在铁丝网院墙后对我们不停地狂叫,我想逗他玩一玩,于是走上前去,和他隔着铁丝网对视。谁知松尾狗立马停止了叫声,低眉顺眼,对着我开始摇起了尾巴,并且将头低下,准备让我抚摸他,不时还抬头看着我,好像说:“我们做朋友吧”。
第四类:以一条金毛的小狐狸犬为代表。我们走在他家外面时,他一直兴奋地将尾巴摇得好像一朵花,上窜下跳,十分可爱逗人。
走了一圈,看了一圈狗儿,我们带着一丝遗憾回到家中,当时只得出一个结论:澳洲的狗基本上还是善良友好、平易近人的,只是比较狗仗人势。
回到家后,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于是思维稍稍发散了一下,就觉得,这四类狗不就像我身边的四种人吗?
第一种人就像第一类的狼犬,我似乎和他们永远无法成为朋友。因为很难接近,中间没有chemical,并且感觉他们好像老是对自己怀有敌意。这这种感觉下,自己也便失去了与他们去认识交往的信心和兴趣。从此仿佛天涯陌路客,相逢却不相识。若碰上对方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自己过后还要去捉摸半天、思考半天,更加加深了彼此间的隔阂。
第二种人就像第二类的长耳犬,我似乎和他们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虽说是朋友,但除了点头之交以外还真没有过多的接触。双方总是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一个距离,我若近一点,他便远一点,我若离远几分,他便靠近几分。仿佛太近了,这种恰到好处的默契就打破了,后果不堪设想。仿佛太远了,双方又会感觉不自然,不自觉地向再亲近几分。
第三种人就像第三类的松尾狗,初次见面,感觉不好,觉得这人怎么全身上下都找不出我喜欢的闪光点,直觉不会成为什么好朋友。可随着时间,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渐渐地发现了原来对方和我初次见面的印象大相径庭,我们原来有这么多的共同语言,原来有着这么多的共通点,渐渐成为了知心的好朋友。和这种朋友的友谊就像陈年老酒,越陈越香,越陈越珍贵,越陈越知心,而且这样的朋友往往是诤友。一旦某一天回忆起初次见面的感觉,恐怕双方都会尴尬地拊掌大笑吧。
第四种人就像第四类的狐狸犬,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只要和这样的朋友在一起,就会感觉到很舒服,有什么心里话、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大胆地倾诉。他们就像夏日傍晚的南风,也像严寒冬日的阳光,最难得的就是这份知心和信任。
不自觉地从狗儿联想了这么多,自己都不禁有点佩服自己,联想的同时,也不自觉地将身边的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某某某是第一种,某某是第二种,某某某又是第三种,某某是第四种,云云。。。
划分完了以后,突然又有一个想法如闪电般地窜进我心里:我将身边的朋友们如此地划分成了三六九等,并对症下药,对等级下感情,可是我自己呢?我做的又如何呢?
顿时感觉到一阵惭愧。我怎样对别人,别人岂不是也怎样对我吗?我用什么量器量给别人,别人岂不是也用什么量器量给我吗?为什么我看到别人眼睛里的刺,却看不到自己眼睛里的梁木呢?
身边的朋友,初次认识的时候岂不都是一样的吗?之所以之后这样变成了三六九等,我自己岂没有问题吗?原来是我根据自己的感觉和喜好,对不同的朋友付出了不同剂量的真诚和关爱。等于说,造成今天这样的亲远疏近,很大程度上,不正是我自己经营的结果吗?
我刻意远离朋友,朋友不也刻意远离我吗?我刻意保持距离,朋友不也对我保持距离吗?我对朋友真诚关爱,朋友不也对我真诚关爱吗?我对朋友毫无保留,朋友对我不也毫无保留吗?哪里有我不喂草,却老想着挤牛奶的道理?
想到这一点上,不禁有些坐立不安、难以释怀了。但同时也有一点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我”,才是万恶之源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