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很忙，象只没头苍蝇。耀汉小病，于是星期三没让他去幼儿园，和我在家呆着。生物垃圾回收这个礼拜是今年的最后一次，让他和我一起收拾院子，该拔的拔了，该剪的剪了，装满一桶。看着整洁的院子，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一件事完成。

然后是做万圣节的饼干。因为小区星期六有万圣节的聚会，店里买的饼干太甜，我决定自己做，其他妈妈开心不已。饼干不难做，但还是要花时间的，还答应了耀汉装饰其中的一些，又一天没有了。时间过得太快，还来不及眨眼。 

周五得到坏消息，健身房里的教练总头Tim胰腺癌去世。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和乐观的癌症患者。十年的抗癌，他还是走了。我再也见不到这个体格健硕，整天面带微笑的教练。一年前他去阿姆斯特丹复查，下午的飞机，他早上还在健身房泡着，我问他行李整理好了没有。他歪头笑笑，说：就是替换衣服和牙刷，五分钟搞定。今年初查出有新的癌细胞，他开始又一个疗程的化疗。本来属于壮汉的他，消瘦很多，但还是那么乐观，笑呵呵的。我一直不相信死神会降临，因为他太强了，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三个星期前，他接到药房的电话，问他怎么不来配药。他说还没吃完。药房说不可能，因为所有的药都是数着配的，不可能有多。结果是他少服了药，应该每天七片，他只服一片。晚上，他回家，服了七片，结果当晚就被送到急诊室，再也没出来。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药房的电话，如果没有服这七片药，是不是我明天还能在健身房见到他？我真的不能回答，只是伤心，又有一条生命离开。昨天耀汉问我何时他才能回到一岁，我告诉他：岁月是一条单行道，只能往前，不能后退。所以，人生没有如果….

又想起两个礼拜前看的电影“Gravity”, 老套的故事情节，不老套的是视觉效果和主要演员Sandra Bullock的出色演绎，把一个深陷绝境的女宇航员对生的渴望演到骨子里去。为了让她得到生的机会，她的同伴依然飘向远处，放弃自己活的机会。当她走头无路，在太空舱里乱按所有可能的按键，只是为一丝生的希望和不辜负同伴的期望。她想象着她的同伴还能听见她说话，她请求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去看她四岁的女儿，跟她说妈妈想她，爱她，但妈妈现在还不能放弃，必须坚持。她说她享受每天接女儿回家的时间，那一百英里路。如果不是那场车祸，她不会陷在这里，她可能就是一个母亲，而不是一个完全现身医学的研究员。这些自言自语，是人在最后关头和自己的坦白，都放下了，没有什么需要埋在心里的。这个演员真好，活生生地描述在不知生死的路上是怎么回事。对于我们，呼吸空气是一种理所当然，而她，一个第一次上太空的医学研究员，在没有空气没有重力的环境中，研究还没开始，就失去飞船，然后是同伴，接着是空间站，她要靠自己所有的力量返回地球，那是怎么一种绝境？最终，她回到地球，深深地呼吸着，趴在地上。有空气是那么美好，活着让那些磨难变成了宇宙中的尘埃。九十分钟，经历生死一场，我唏嘘，有使命的活着真好。 

周六耀汉竟然起个大早，打碎我们想赖床的美梦。早上是同学四岁的生日会，下午是小区的万圣节狂欢，耀汉太激动了。如同我小时候，春游前一晚必定是睡不好的。这里的孩子真是幸福，家长尽力把所有的活动安排在户外，还有蜘蛛人造访的惊喜。不过耀汉说：他不是真的蜘蛛人，穿着道具而已。不知道他这种冷静是哪里来的，他爹说是遗传了我的。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传奇神话。

下午的万圣节狂欢让我悬了三个星期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主办的小区社交协会中途退出，把我这个联络员晾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难。自己和自己辩论了一个礼拜，决定咬牙也要把这个狂欢办下来。联络了其他的妈妈，准备了給孩子们的节目，发了传单。结果不仅家庭出场的多，逗留的时间也长，小区俱乐部十足的狂欢气氛。最高潮是小朋友骑着打扮好的自行车，绕着小区欢乐骑行。看着那张张笑脸，听着你呼我喊，这个星期的一切忙碌都有了回报。有时，人是不能想退路的。



星期天，终于可以休息。下午带耀汉去临近的农场挖胡萝卜，他爹喜欢甜菜，装了满满一篮子，兴高采烈地回来。我终究是个农民的女儿，热爱土地和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尽管我从小在上海长大。 明天，又开始挑战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