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祖国的一条河

从肥沃或贫瘠的土地流过

我不是母亲身上的微血管

输送血液给细胞提供营养

在祖国母亲面前，我只是一缕烟

在黑夜到来之前悄悄飘逝

流动的线条，如钢琴上淌过的黄河

有涛声有浪花

随着弯曲的河道而变化

或者我将消失

从祖国母亲的身后

细竹

吃了过量物质，这世界胖得一伸手

便能抓住一把脂肪

胖得压弯了时间。只有你瘦 

一根细竹，远远看去，像季节的肋骨  

你太瘦，贪婪的眼睛看着你 

从未想过把你端上餐桌

作为高纤维减肥佳肴

你瘦着，笔直地，发出淡淡的瘦光

吃

一

你说，白天天空吞咽满天阳光

晚上便吐出一颗颗果核

密密麻麻，布满夜空

你说，树吃了阳光，便吐出一粒粒果核

麻麻密密，挂满枝头

果核里还有果核，每个果核都像硬币

你说你也是树，但你不吃阳光

你吃硬币

二

当笔直的西装穿上肥胖的躯体

你便竖起来。仰头挺胸，皮鞋

踏出一个僵直硬化的

世界。在眼光中下沉

被计算机咬碎，吃进肚里

在程序的操纵下，每输人一个硬币

便输出一份自由。呼吸，就连呼吸

也闪着银光，那从古代闪到现代

从世界内闪到世界外

三

饥饿，吃了整个季节

还是饥饿。你吃，你口吃 

吐字不清

吃，吃硬币，吃点心，吃心

永远吃不饱 

同样的梦，每人都做过。打个嗝

和梦相撞，在阳光下破碎   

继续吃，吃草根，吃树皮

吃朱门丢掉的酒肉

吃野肉，吃胎盘，吃猴脑  

吃人肉馒头 ，吃不会消化的事物

吃历史，吃别人剩下的末日

吃不了兜着走，嘴角流着口水 

滴穿了历史，滴穿了饥饿

别人有过的，吐字不清的

整个季节的

饥饿，饥荒

古老的饥饿，古老的饥荒  

很多人死去，一年四季

都有干旱和战乱

丰收的季节没有收获

没东西可吃

现在吃了太多，提早发福

得富贵病。或消化不良，胃痛

牙齿腐烂，油水缠住舌苔  

你无法吃，你还想吃

为了忍受贪婪的饥饿

不小心打了个响嗝

一个带胃酸的响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