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风在耳畔轻轻掠过,眼前不断有落叶从两侧高高的乔木上盈盈飘下,或翻滚而下,由风策动;或端庄而下,如有降落伞一般;或摇摆而下,似旧时文人一步三摇之姿;或旋转而下,让我想起童年时钟爱的陀螺…… 于是靠近岸边的水面上满是各色各样的落叶,黄的,红的,褐的,墨绿的,黄绿的,逍遥的漂在湖面上,与粼粼的水纹交织在一起,在波光的映射下一片斑斓!而落在草丛中的叶子,与仍然绿着的草镶嵌在一起,远远望去像是沿湖铺了一层换季的地毯,煞是好看。
风渐渐大了些,从耳边呼呼而过,几乎淹没了车轮碾在落叶上脆脆的声音。风又大了些,而且满了起来。霎时间,刚才颇为平静的画面一起动了起来,那云、树、水、草、落叶,无一不被风撩拨得兴奋不已,你摇我摆,你呼我应,往来而不绝,直令我的每一个神经和细胞都为之共鸣!
显然,风是个极具魅力的号召者,否则那波涛怎么回前赴后继的任他驱使?风一定还是个美发师。君不见那岸边垂柳的一头秀发何时曾如此多情飘逸?风还是个音乐大师,无论是树叶婆娑,还是浪袭石穴,无不出自他的手笔,试问世间谁人能仿出这无时无处不在的天籁?风还是个捉狭鬼,调皮的紧,要不然那谁的帽子好端端的怎么飞进了湖里?
风过足了瘾,渐渐歇了下来。我也掉转车头原路返回,这才注意到,岸边换季的地毯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正在享受和风丽日的人们,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依,或我行我素,人人姿态各异,或坐,或靠,或卧,唯有舒服的表情却是不约而同,均如徜徉在湖上晒日光浴一般的安逸。瞧那边一位,翘着脚闭着眼已然着了,却有一片顽皮的枯叶倒悬在他那只翘起来的脚的袜子上,随着风滴溜溜的打着转儿……
正当我在瞩目远眺对岸,欣赏绿树掩映中的朱砂色建筑群与其身后柔美的山廓呼应成趣的时候,两只皮划艇悄无声息的游了过来。我下意识的加了些劲,让我和他们同步,这样阳光洒在湖面上的反光把太阳、两只艇和我笼在一条光带中。只见两个浆手和他们的艇在强烈的反光中只剩了黑色的清晰的轮廓,两只桨在耀眼的波光中整齐划一的翻飞,没有半点迟滞,一旁的树木、落叶、亭子和人飞快的向后掠去,我只看得炫目,却是一刻也不愿意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风又大了起来,我感到蹬车的双腿竟有些吃力,而那两只桨却仍然以一种似乎不可改变的频率,固执、有力的翻飞着,两只黑色的艇在近乎逼人的阳光中,在层层粼粼的水波间笔直的向前穿行 – 我被摄住了,这单调的光与影之间定是有一种魔力,让我如此专注、痴迷,不能自拔……
良久,这情景依然刻在我的脑海里 – 两个人,两艘艇,两只桨,阳光,湖水,波光,幻化在一片绚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