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的时候, 我开始灌水. 之前看对门的同学总是在一个墨蓝的屏幕前敲打, 酸奶凉皮作为午饭还是晚饭,放在左手边的电脑桌角上, 一副沉迷陶醉, 死守不离的样子.  我很好奇他们在干什么.  后来第一个男朋友伟给我解答: 那是在灌水, 用的是telnet技术, 上的是校内BBS.

我开始上BBS, 不过用的是web浏览的方式, 在同一主题下灌水的时候, 以为大家都看不到, 就跟伟一来一往的调情, 网友不能忍了, 跳出来说我公开调情, 我还莫名奇妙.  后来发现我用web主题模式, 人家用telnet普通模式, 看我根本是掩耳盗铃. 

上网一开始都是发正经的文章, 接着忍不住去看回帖, 看了又忍不住再回, 回来回去就忍不住聊起来了, 最终彻底跑题. BBS 定律: 回帖到5楼以上必定跑题.   于是一个终日泡图书馆和球场的好青年, 就这样一步一步堕落成了对着墨蓝屏幕两眼发绿光, 十根手指打字飞快的水车. 同类者甚多.

当然很少人最初是仰慕因特网而专门去上网的. 就像我, 是因为同在滑冰社团的朋友都在bbs上相应的论坛发贴灌水, 我也被吸引了去. 后来干脆申请作了斑竹, 终日只知道上网当观音姐姐罗里罗嗦, 下网轮滑加吃饭喝酒, 过足了大四的腐败日子.   想想我那时候真够能写的, 产量很大, 情绪散文也好, 论坛广告小品也好, 全部都往那个小坛子里扔, 只因为那个版有我所有的潜在读者. 我只要写给那些人, 写给那些人, 就足够了.

于是写着写着, 灌着灌着, 网下和他们唱歌喝酒聊天八卦, 最后竟也获fans众多, 每天越来越感觉像个大姐大, 脸上还绷着, 心里已经开始奏响了 无间道 的音乐....

那样的日子已经风流云散, 但是灌水的爱好保持了下来, 但是始终不是个彻底的上网人, 比如文章发了,不承认自己常常去看回帖, 偶尔文章被站长或是版主板斧一类的删掉了, 也不好意思跳出来抗议. 自己当斑竹的时候, 砍水文的时候用同主题删除, 影响到一些人的"文章数"那个指数, 被抱怨了, 还觉得那孩子怎么那么认真. "文章数"能吃还是能喝. 

那时候总是觉得再怎么混网络, 网还是虚幻的, 不敢叫真.  当然了, 网上人生越长, 就越看的真了, 只不过, 后来我就发展了一套据说是loser哲学的原则: 凡是愉快的谈话, 就痛快的认成真朋友, 凡是不爽的灌水对手, 就想假如真实生活中面对面的遇到了, 一定有可能喜欢对方.

最近也开始尝试连载了, 本来一直什么好的坏的柿子都在艾米那里挂的, 但是为了规诫自己不要半途而废, 干脆把自己逼上梁山, 发到文学城原创和MITbbs论坛去了.  万一有几个标准宽的读者爱看两眼我写的故事, 来催催我, 我就不好意思把帖子给弄成太监了.  发了之后, 自己一上网就去瞄瞄点击数, 很没出息的样子. 点击数低了, 就出头丧气的想: 果然写的不好, 怪不得大家不爱看. 今天看MIT的点击数已经到了1900, 又皱着眉头想: 只是标题作怪罢了, 那样稚嫩的故事, 不值得这么多点击.

这么来回折腾几回, 开始坐下来"深刻"的思考: 干吗这么较真, 以为自己是"水"啊, 点击数高不高能吃还是能喝? 能满足或是打击虚荣心倒是真的.  接着又想到什么是可以较真的?  什么呢?

或许就是那些美好的, 让你难忘的东西. 譬如网友A才华出众却甚为低调风趣, 网友B性格高贵开明, 网友C小说写的精妙本人又伶牙俐齿不饶人, 网友D的个人经历那么丰富而发人深省, 网友E淡泊不理事非, 却有接近专业的构思, 网友F那么唯美小资的情调...  迷失的时候, 想起这些, 觉得这网络, 还真没白来一趟.

出来混, 总归是要收成点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