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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姐们(3) -- 学文青年梦

(2006-01-22 18:45:43) 下一个


艾文所谓的语言能力强,说白了,就是会说话,说话有灵性;按艾米的话说,就是说话悄皮.往玄往虚里说,就是一种驾驭语言文字的力量.这种感觉,艾文的秃笔描不清楚,且举几个例子:

三毛在描写一段朦胧的异国恋时写道:
“他,很深邃的眼睛,不知为什么那么深邃,叫人一下子有落水的无力和悲伤.
孤零零的心,只留在那个离别时叫人落水的眼睛里.”
这句话若让艾文定义的 “彻头彻尾搞理工的人”看来,准无法理解---都悲伤的落水了,还不赶紧找根救命稻草抓抓,美个什么?! 可艾文看完了却在完全想象不出这深邃的眼睛什么样的情况下神魂颠倒了好一阵.

再比如鲁迅的 “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艾文好喜欢的一句,但却亲眼见到一理工科男生一字一顿的 repeat 这句话半天,一脸完全不解其中味的痛苦.

BTW,很奇怪,三毛和鲁迅,TOTALLY 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却总让艾文嗅出点相似处来,除了都是驾驭文字的高手外,好像他俩用的句式有点相同---都跟规范的现代文不同.

比如鲁迅在<伤逝>里写等待子君的心情:"她又带了窗外的半枯的槐树的新叶来,使我看见...." 艾文就觉得这"使我看见"若是换了"给我看"就没味道了.(这要是说给老公听,他准觉得无聊之极,totally 不 make sense. 但艾文就是喜欢这种调调.)

三毛也很爱用这种怪怪的句式---可是鲁迅是白话运动创始人,三毛是台湾本地作家,为什么会相似? 不懂,不懂,诸位忽友有喜欢他们二位的能否点播一二?

还有说不清从哪里看来的两句:
“最喜在 ‘雨打芭蕉栀子肥’的静夜里,
如 ‘灵蛇游走’般的写信倾诉.”
艾文从小生长在北方,并不知道 “栀子肥”是怎么一回事(大骨朵儿的栀子花开?),但这两句多么贴切地描述了艾文那些在家里四处寻觅一清静地儿而不得,恨不得把自己锁进厕所里趴在洗衣机上码字的夜晚啊!

艾文进了理工大学后, “学文青年梦”碎得只剩渣渣了,就跟发泄似的拼命看小说---恨不得把家里书架子上没有的那些小说全看回来.还好理工大学的图书馆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小说的,而且因为数量不多,去粗取精的留下的基本都是老的超过半个世纪的世界名著了(不那么老就不算名著?)这些世界名著,无论薄厚国别,有一共同特点---就是全部都是褐色牛皮纸封面,由字迹还算工整的某图书馆工作人员用了蓝黑墨水在正面和侧面写了书名.因为年代久了,原来的封面早被人翻烂翻没了,学校又舍不得买新的,就用牛皮纸统一包了省事.这使得艾文总疑心那些牛皮纸最黑最旧的,准是最好看的? 不过她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被翻得最黑最旧的,通常都是武侠或言情,大概因为这些书还没老到年头,没有经过岁月的检验,图书馆就购进的不多,所以就供不应求.

艾文看的武侠不多,主要是因为她老抢不到,有一次好不容易抓到一本古龙的.同寝室的 “武侠九段” 小姐抓过来翻开来第一页,只扫了一行,就斩钉截铁地说: “冒牌的,一看就不是古龙的句式.” 所以艾文就没有看过古龙.只看过金庸,喜欢杨过,觉得他真是“情者”.

艾文不看言情,有一次实在无聊抓起室友的一本岑凯伦的什么书,书里讲的故事艾文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倒是书的<序>把艾文吸引住了:
“我们已经走进鸡肋的世纪内!
事实的确如此,大多数营营役役于社会上头的人,照顾家庭是疲累,没有家庭是孤单.人生有伴是负担,没伴呢,又成寂寞难耐.辛苦积累学识经验文凭,抬头一看,人人如是,自己并不突出,若然因此而自暴自弃,却又远远落于人后. 手上的职业,同行一大堆,自己的地位无疑是在水中央,载浮载沉,如一旦少了努力,又立即直往下沉,不能翻身.连在午膳时间,觅一饭盒放在写字台上,也可以感触顿生,完完全全是食而无味,弃之可惜的天下.更遑论一个严重的去留问题缠绕心上,本城是长安不易居,然,不局又能他往?就是去得成了,能肯定在彼邦必有欢乐吗?
我是极端相信缘分的人.”

艾文想不到那段文字 “宿命”似的道出了她当时人生的全部大问题---对专业的惶恐,对出国梦的迷茫,对爱情的渴望和没有把握.也许你体会不到艾文的复杂心情,但试想---一个午饭时对着饭盒子里几块吃剩的鸡骨头,也能顿悟“小人物混饭吃不容易”的普遍真理的人,我们不称她为有“文情”那谁才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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