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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逍遥白鹤,写于2007年
去年11月我在新浪博客上写过一篇《清风明月别故人—— 悼念怀特博士》
,那时候我先生的长时间科研合作者、曾经的博导怀特博士刚刚以54岁旺年溘然长逝。如今数月已过,故人入土为安,在他的家乡南卡洛莱纳他的家人已为他举行过了隆重的葬礼。然而,对于他所工作过的医学院的同事、他在全美医学科研领域的老朋友们来说,怀特博士的音容笑貌依稀,别情犹在。昨天下午我和先生一起参加了芝加哥医学院为怀特博士举行的追思会。
怀特博士生前
追思会现场(中为白鹤)
我先生受邀专程去南卡参加了怀特博士家乡的亲属为他举办的葬礼。
想想来美经年,各式婚礼我参加过不少,美式的丧葬仪式还真的没有体验过。怀特博士的葬礼我先生是孤身前往的,我没有同行。先生告诉我,除了在墓地神甫致词时的庄重以外,之后的晚餐会上亲友们的谈话并不很沉重,他们更乐于回顾死者生前的愉快经历,话题以轻松幽默为主,泪中有笑。对于中国城市里的追悼会我仍有清晰的记忆,大抵都笼罩着哀伤悲恸的气氛,逝者的遗像黑纱环绕,来宾的每一张面孔上都写着肃穆。听说过中国乡间也有叫做“办喜丧”、“红白”都称作“喜事”的,所以知道,对待生离死别不只是哭泣的态度并不是洋人的专利。但我还是出乎意料地感受了一次笑比哭多、幽默比严肃多、明朗比晦暗多的别样的追思会。
这次追思会是一个我可以对熟识多年的佛兰克(怀特的昵称)表示敬意和告别的机会,也想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追思。由于怀特博士的死毕竟是非自然、非常理的,看到请柬上他神采奕奕的旧照,我的心情很沉重,充满了痛惜。未进会场,鼻腔已开始一阵阵发酸了。我是个怯于送别场景的人,火车启动的鸣笛、哀乐的袅袅甚至几句道别的话语都会让我止不住涕泪,我把一小包纸巾牢牢攥在手心里。
追思会的请柬上赫然入目的标题是:
Celebration of the Life of Francis J. White, PH.D——顾名思义,“庆贺佛朗西斯·朱利安·怀特博士的生命”。所以,不能说是追思会,是庆生会,庆祝曾经存在过的一个生命。我和夫君都特意着一身黑衣裤来的,我注意到与会者并不都着黑色,但女士先生们的衣着色调款式都很素雅庄重。
入门处放了一本装桢精致的留言簿,大家可以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心意,将由佛兰克的家人收藏。还有两个落地的画架上贴满了佛兰克从幼年到为人师、为人父的照片,照片由他的家人和好友提供。会场正面,悬挂着的大投影屏幕上是一幅微笑着的佛兰克的照片, 他安然而潇洒地俯视着走进来的每一位客人。一台漆黑铮亮的三角钢琴开着琴盖静静地守候着。两侧覆盖着墨绿色丝绒布的长台案上摆放有一碟碟西式糕点,盛着混合果汁饮品(punch beverage)的玻璃盆荡漾着诱人的粉红。
“庆生会”以医学院的一位教授艾伯先生(Dr.Marc Abel)弹奏的钢琴欢迎曲(Welcome)开启。
尔后,投影屏幕上放映出同事们用电脑编辑的佛兰克的配乐影集:赤裸着在床上打滚的顽童——中学毕业生纪念册上记载的青涩表情——大学时代披着长发怀抱吉他的不羁——在他创立的第一个实验室里——和宝贝女儿们嬉戏玩耍时的留影…….
几位佛兰克的生前好友分别上台致词,他(她)们如今多已是各大名校或医学领域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都已鬓发染霜,却个个未泯童心。他们回忆起佛兰克“求全责备”的着装品位、说他可以一字不差的报出每个棒球队的组合及队员名册、他的热情和自负、外出开会同寝室时他那难以打断的如雷鼾声……每一篇致词都经过精心准备,各自配以妙趣横生的照片插图:一起滑雪、打高尔夫球(一帮人竟穿着同款的条纹球衣)、一起在国内外开会聚餐时的合影、有的照片还移花接木地把佛兰克的头像搬上了他生前喜爱的影星的剧照、有些搞笑的照片还添加了幽默的注释语。他们很少谈及学术话题,而多是回忆平日里相聚相处的各种趣闻妙事。他们的幽默和温馨常常引起听众们一阵阵会意的笑声。当然,说到动情处,也有人禁不住洒泪饮涕,特别是其中的几位女士。
在致词者发言的间歇,艾伯先生还演奏了一首披头士的歌‘In My Life’送给佛兰克。他说,年轻时的佛兰克是披头士甲壳虫乐队的忠实拥簇。演奏时,屏幕上映出了几幅披头士的唱片封面——那是来自佛兰克毕生珍爱的收藏;另一位教授瑞斯盖都先生(Hector Rasgado)也弹奏了一曲他专门为佛兰克谱写的钢琴曲:‘献给佛兰克’(A Tribute to Frank),以示敬意。
致词者的真情流露惹得坐在人群里的我随着他们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泪水止不住滑落的腮上就始终挂着笑容。
是啊,每个来人世间走一趟的、做出过正面贡献的生命都是值得庆贺的,无论他贡献的是成功的事业还是亲情和友情。每一个生命的过程都可泣更可歌!一个人生命的行程无论漫长还是短促,步履无论坚定还是蹒跚,我们既在生前为他们庆贺生日,也真诚地鼓一回掌——为他们生命的谢幕。纵使人生有太多无奈、太多失控,在朋友远离的时刻,让我们淡忘一切曾经的争执和误会,在记忆的扉页里只珍藏下他(她)们有过的、和带给过我们的笑声,只留下一抹明亮的颜色。
谢谢,是的,那是我来美国以后第一次参加追思会,明显感受到了文化传统和信仰的不同。
谢谢阅读。我打算抽空陆续把新浪网站的一些旧博文搬运过来。
愿我们都能平安健康,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