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纳闷了,“面子”我知道,这“里子”是个什么东东?是不是老飘又胡乱搞些东西来忽悠了。你要这样想就真冤枉我了。“里子”这个词是有的,只不过没有像“面子”那样被人拔高抽象而已。
我小时候,衣服几乎都是请裁缝师傅到家里来做。记得一年需要请两次,一次夏衣,一次冬衣。冬衣中的夹裤,夹袄,棉裤,棉袄都需要一个面料,一个里料。在我们家乡,面料就成为“面子”,里料就成为“里子”。
“面子”和“里子”从选料时候就有天壤之别了。无论是质量还是颜色,“面子”总是 比“里子” 高很多。那时候,“面子”一般都是卡基布,的卡布,灯芯绒等等。对于女孩子,还要在花色样式上挑选挑选。而“里子”的选择就相对简单了,随便找一块便宜的白布就搞定了。记得我有个同学,他爸是毛巾厂的,每年总能分到一些次品的毛巾布,结果他的棉袄里子就是这些毛巾布拼成的。看起来虽然滑稽难看,但是穿起来摸起来都非常舒适。
人们对“面子”和“里子”布料的选择反映了人的一种普遍心态,那就是,人们总是想把光鲜的一面示给别人,把朴实灰暗的一面留给自己。虽然,不同种族不同人群在具体执行上不同,但倾向是类似的。 在国外生活,你大概会发现外国人讲究面子的具体内容和我们有点区别。比如,老外房子周围的花园普遍比老中要光亮的多。我家的邻居现在每周割两次草,搞得本来计划每两周割一次草的老飘也得跟着要点面子,每周割一次了。
讲究面子本来是件好事。大家出来和别人接触,阳光一点,男人潇洒些,女人美丽些,都会让别人得到一种享受,从而给他们一种良性的互动。但是,什么东西都有个度,你要是把度搞过了,就会有反面效果了。
现在中国官场上流行一个名词叫“面子工程”。 级别不分高低,地方不论平穷,官员为官一任,总觉得要留点别人能看得见的政绩。这种想法的结果就是各地都比赛着搞出某某第一路,某某第一楼来。现在,你拿着相机到给地转转,你会发现貌似美国白宫,中国中南海式的办公楼竟然鹤立鸡群地和简陋民房同时树立在贫瘠的大地上。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这些工程的经费来源多是从政府各类经费中抽调过来的。如此的爱面子行为就不会让别人感到阳光了。
当然,这些面子工程可能已经超出了“要面子”的范畴,与普通人“爱面子”有本质的区别了。不过,就是普通人,你要是把面子看得太重,不但会出现笑话般的负面效应,有时还会给自己或是家人带来尴尬和不便。
我就认识一个爱面子的人。他为人不错,脾气好,在家里是一个很听老婆话的人。可是,每次在公开场合,他都要表现出自己绝对是家里第一把手的气概。结婚后他就给她夫人说:“在外面,你必须给足我面子,绝对服从我。到了家里,你就是把我当成臭狗屎都行。”权衡利弊之后,他夫人为了家庭的和谐,决定配合他支持他,在公开场合对他百依百顺。但实际家里的一切重大决定都由她做主。时间长了以后,周围熟悉的人都猜到了这个内幕,不过一般不戳穿他。但是也有人故意开玩笑逗他。有一次,一个朋友在聚会时对他说:“我最近要买房,付首期有点紧。想给你借两万块,你回去跟嫂夫人商量一下,看行吗?”
他一听,非常豪爽:“没问题。我老婆听我的。这事不用商量。”然后还大声对正在厨房里帮忙的他夫人说:“老婆,明天从存款里取三万给老宋。”他老婆点头称是。在周围一片赞叹之中,老兄洋洋得意。
可是回家以后,老婆立刻无情地将他的提案给否决了。这下老兄就痛苦了,必须想一个好的办法来应付他对朋友的承诺。可思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最后没办法,只好自己去求另外一个朋友借钱。那个朋友知道他家所有用钱的事情都是他老婆管,感觉他突然来借钱有点诧异,以为他在外面被人骗了。虽然把钱给了他,但还是给他夫人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了真相。最后,还是那个开玩笑的朋友出面打电话给他,说银行首期付款数额降了,不需要借钱了,才给他解了套。从这以后,朋友中也就没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了,并在大家聚会的时候,都自觉地照顾着他这点爱好。
除了这种为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为以外,生活中我们还经常看到为了“里子”不要“面子”的事情。记得前段时间有人揭露一个职业乞丐的故事。这个人早上坐着出租车到了城市热闹地带。拎着个包裹到僻静地方,换上又脏又臭的衣服,再把一把黑色的土灰沾点水抹在自己的脸上,手臂上和头发上。转眼之间,一个崭新的三月没洗澡的乞丐就诞生了。然后,他突然扑倒在地,刚才活蹦乱跳的双腿一下子就残废了。这家伙匍匐前进爬到一个过街天桥下面,从包裹里掏出一张说明摆在地下,就开始工作了。说明上写着:
“本人原来是xx省xx县xx中学的一名音乐教师。因家里老母生病住院,用去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下3万元的债务。加上当地政府克扣教师工资,半年没有拿到一分钱。最后,老婆离家到这个城市打工。为了寻找妻子,我辞掉工作,也来到这里。一边打工,一边找她。 但是,等我找到她,她已经成了别人包养的二奶。后来,那个人发现了我和妻子在一起,就叫人打断了我的双脚,并把我妻子带走了。我本想一死了之,但舍不得家里生病的老娘。现在只能在这里请各位施舍一点钱,等凑够路费,我就回家去。”
就在大家半信半疑的时候,这家伙从包裹里拿出一支短箫吹奏起来。其悲凉婉转的旋律虽然没有达到专业水平,但已经足够让人确信这位肯定受过专业培训了。于是,大家一片叹息,纷纷解囊相助。
等到黄昏时分,这家伙又拖着双腿爬到附近的小巷子里,在水龙头下冲洗晚自己的头,脸和手臂。然后把干静的衣服换上。走到街口,招停一辆出租车,就回旅馆吃饭睡觉了。后来,有个暗访的记者了解到,此君还真是一某音乐学院毕业的。当记者问他这样赚钱丢不丢人时,他笑了:“光要面子有啥用,面子值几个钱,我现在收入高,这才是硬道理。”
总体说来,一般人要面子或者不要面子做得极端一点还不会有很大影响。但是你要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公众人物,如果在“面子”问题上处理得不恰当,影响就不同一般了。
国民党推举的2008年总统候选人马英九就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为了保持自己完美无缺的公众形象,几乎采用了不尽清理的清廉手段来保护自己。由于他有着良好得很身材和漂亮的容貌,在台湾有很多的女性追随者。为了不至于闹出什么绯闻,他尽量避免和这些追随者单独接触。听说,就是必须要单独谈话的,他也要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在钱财方面,他做的更甚。在他当市长期间,下属回家团亲,回来给他带些土特产,本开也就10来块钱的事,但他也要把帐算好,把钱还给送礼者,弄得人家很不舒服。最后,大家就给他去个外号,叫做“不粘锅。”
可是,这样的一个爱面子的人现在也被一个“贪污特别费”的指控搞得很没有面子。他视之为生命的清廉形象竟然受到了别人无情的玷污。
台湾现任总统陈水扁正和马英九正好相反。他是一个重“里子”不顾面子的人。在梵蒂冈,他并可卑躬屈膝,也要凑过去把美国克林顿的手从后面拉住,为的就是在新闻报道中可以有陈总统和克林顿握手寒暄的情节。在巴拿马,他可以飞快地绕过几十个人冲到美国总统夫人的面前,并把人家因惊吓而缩到胸前的手拉到自己的手掌中,然后再旁边人尴尬而惊讶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表演他和美国总统夫人的亲切交谈。为的就是能够让记者能够有背景材料写他的外交突破。
他不但可以用两颗子弹替他保留总统位置,并在百万人让他下台的呼喊声中丝毫不流露一点羞涩。女婿被抓,夫人被起诉,他也没有一点难堪。并且用他的那张没有面子的脸皮把微笑送给大众。不仅他如此,他的夫人也是如此,并且比他玩得更来劲。你不是让她上庭吗? 行,老娘就上。等你问问题时候,她就晕过去了,然后直接到医院休养了。你说你还怎样审? 你敢把她强行拉出来? 你要是把她拉出来,万一她呼吸没上去,壮烈牺牲了,你说你这法官是不是该去体验犯人生活?
可是马英九就不同了,只要法庭要审他,他就得去报到。问他什么,还要说实话。比较一下他和陈水扁,现在倒成了想要面子的偏偏没有面子,而不要面子的恰恰还忒有面子。你说这世道奇怪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