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雨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砸在青石板上。沈二的酒馆里，灯火幽幽，酒香弥漫。酒馆不大，但无论是刀光剑影的江湖客，还是隐居山林的高人雅士，都曾在这里停留片刻，或是为了一杯好酒，或是为了一句真话。

沈二站在柜台后，手里握着一杯清酒，静静地望着门外的雨帘。他似乎在等一个人，也似乎只是等待着那酒杯中的波纹平息。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形瘦削，眉目间透着一股冷峻。他的衣襟已经被雨水打湿，但他仿佛全然不觉，径直走到柜台前坐下。

沈二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想喝什么酒？”

青衣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了沈二一眼，目光如寒星般锐利，“沈二，我要喝你这里最烈的酒。”

沈二点了点头，取出一坛酒，倒满一杯推到他面前，“酒易得，烈心难熄。你要的，是心中的烈酒，还是杯中的烈酒？”

青衣男子冷冷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过喉咙，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沈二，你未曾做我，又怎知我心中的苦与乐？”

沈二望着他，目光悠远，缓缓道：“我未曾做鱼，但我见过鱼跃龙门，那一刻的欢腾，或许就是它毕生追求的乐。我未曾做你，但我见过无数人，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在得意时忘乎所以。你的苦乐，不在于外物，而在于你的心。心如江湖，万变难测，若你能掌控自己的心，那乐亦如水中之鱼，自得其乐。”

青衣男子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沉声问道：“那若我已非当年之我，又怎能再得当年的乐？”

沈二的目光如深潭般平静，“正因为你已非当年的你，才能体会到当年未曾体会的乐。过去的乐固然美好，但若一味追忆，岂非永远停滞在那一刻？当年的你，或许只知其乐，却不知其苦。而今的你，经历了许多，更能体会乐的真意。你以为鱼离了水便失去了乐，但若它从未尝试跳出水面，又怎知那跃起的一瞬不是另一种快乐？乐与苦，皆在你心中。心境不同，乐亦不同。”

青衣男子沉默良久，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举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轻声道：“子非鱼，亦知鱼之乐，因为我未曾做鱼，却能见证其乐。这酒，喝得痛快。”

沈二微微一笑，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青衣男子的杯子，“江湖路远，心境无常，今日之言，或许能让你在将来遇到困惑时再思索一二。”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人如鱼，世如水，乐也好，苦也罢，全在心中。” 沈二自语道， 他再次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在口中弥漫开来，像是这雨夜中的一丝温暖，又像是某种未曾言明的道理。

窗外雨声潺潺，像是轻轻笑着，又像是在叹息。

(话外音：卧槽，又忘了收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