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们的吼声：“我们都是陈刚。”

2021年1月14日早上六点半，十几个美国FBI特工包围了一位麻省理工学院华裔教授的家，主人正在煮咖啡，进来的FBI警察将他逼到墙角戴上手铐带走。这是美国司法部执行“中国行动计划”(CHINA INITIATIVE)拘捕陈刚教授。

中国行动计划（英语：China Initiative）是2018年11月美国政府推出的一项计划，由美国司法部国家安全司负责实施，并表示该计划旨在全面消除中华人民共和国间谍、防止美国科技被中国盗窃。该项计划由时任美国司法部部长杰夫·塞申斯于2018年11月1日宣布启动。麻省理工学院华裔教授陈刚被FBI怀疑上了，他是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主任。

陈刚，1964年12月出生中国湖北南漳县。1978年就读于襄樊市第五中学。1984年获华中工学院（前华中科技大学）动力系学士学位，1987年获华中工学院动力系硕士学位。1993年获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机械系博士学位。

陈刚的父母都是数学老师，在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被下放农村教书。他的父母都是地主的后代，在中国那时属于“出身不好”，不能获得信任。幸好邓小平恢复高考，他上了大学又留学美国，成为学术精英。

陈刚的研究获得过很多奖，Julius Spring应用物理论坛最佳论文奖，InterPACk最佳论文奖

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杰出青年奖，热传导杂志杰出评论者，他领导的固态太阳能热能转换中心是一个能源前沿研究中心，由美国能源部资助。热爱科学，不想参与政治，可还是躲不开，祸从天降，他还不知道做错什么就被戴上手铐，而且发生在美国。

突发的消息，惊动了整个学术圈，麻省理工学院上百名教授联名向校长致函，我们将团结一致，并鼓励MIT继续坦诚、自豪且全力地站在陈刚身后。MIT公告称「陈教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因此这样的指控更加让人难过」。

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学院华人陈刚教授在美国面临刑事指控，指责其隐瞒与中国的合作关系。对此，麻省理工学院百名教授联名支持陈刚，给校长L. Rafael Reif发送了声援信，这里仅截取其译文，内容如下:

尊敬的Rafael:

作为麻省理工学院陈刚教授的同事和朋友，我们共同面对并承担着他最近被捕的沮丧和痛苦。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位真正受人喜爱的老师、学者、科学家、导师、同事和世界领先的学者。我们也都知道他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一名忠诚的奉献者。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陈刚博士以他在科研工作，教育成果和领导力上的不凡的表现为麻省理工学院做出了卓越贡献。他所做的工作，对美国的科学事业和经济增长以及麻省理工学院在世界范围内的科学地位做出了重大贡献。他的所做工作都是在推进麻省理工学院的使命：“在科学、技术和其他学术领域，为21世纪的国家和世界提供最好的知识和教育”。

我们在此声援我们的同事，我们对麻省理工学院领导层在他准备为自己辩护时给予的支持表示由衷的感谢，我们认为他应该得到麻省理工学院毫无保留的支持和承诺。此外，我们写这封信也是为了鼓励大家和麻省理工学院继续坦诚、自豪且全力地站在陈刚身后。

如大家所见的公开信息，我们写这封信更是想表达对无故指控陈刚教授这一行为的担忧。这种行为严重影响了开放的学术和知识自由，而这些都是解决世界面临的重大挑战的基本要素。让我们感到不安的是，对陈刚教授的控诉甚至诋毁了正常的学术和研究活动，包括宣传麻省理工学院的全球使命。

我们承认并尊重美国政府在阻止其他任何国家窃取本国知识产权方面的利益。这封信的签署者是数百项专利的发明者们，我们认识到保护他们所赋予权利的重要性。我们还认识到，美国政府曾经对中国利用非法手段窃取知识产权的行动表示关切。我们坚决支持那些为反对其他国家人员从事此类非法活动所做的努力。

但我们对陈刚的官方申诉和相关公开声明中的许多内容感到困惑。对陈刚的刑事指控与保护知识产权无关。已发表的声明中存在严重的缺陷和误导性。这些指控充其量只代表了美国政府对麻省理工学院如何进行科研活动或科研资助的深刻误解。官方的诉讼中充斥着指控和影射，而这些指控和影射实际上是我们职业生活中一些最常规且无害的习惯性做法。其中的一些常规行为，比如为我们的学生写推荐信以帮助他们获得奖学金，或是其他有声望且应得的职业发展，都被描绘成某种协助学生与外部势力勾结起来窃取美国技术的共谋。我们日常参与的对研究计划的评估似乎也被类似地看待。我们没有在自己的研究提案中报告所有这些活动，这一事实被用作指控我们故意进行不当行为的依据，而事实上，有关这些做法的信息是我们工作中众所周知的常规要求。在许多方面，对陈刚的控诉是对我们所有人的控诉，也是对任何重视科学和科学事业的人的侮辱。

虽然目前尚不清楚美国政府对陈刚的全部指控内容，但在已公布的逮捕陈刚的刑事起诉书中，已经包含了一些具有严重缺陷和误导性的陈述：

指控

自2013年以来，“陈刚和他的研究小组已经收到了大约2900万美元的外国资助，包括来自南方科技大学的1900万美元。”

事实

我们的理解是，陈刚没有得到那2900万美元，麻省理工学院才是这笔钱的收款方。这笔钱使学院、研究项目收益包括项目中的各位教师和学生。把陈刚和他的研究小组列为“唯一”获奖者是完全错误的。与南方科技大学的合作也是得到麻省理工学院最高层的批准和监督的。

指控

陈刚团伙在申请和报告能源部的一项拨款时隐瞒了自己与中国的隶属关系与合作，并因此犯下了“电信欺诈”这一联邦重罪。

事实

陈刚教授开展的科研合作及其与中国的联系是广泛且公开的，所有的活动均有迹可循，从未欺瞒大众，更不会对资深的教育部经费审查员有所隐瞒。在这些拨款前和实施中，陈刚常规地、自始至终地、完全地在论文中公开了这些科学合作和资金。这些论文可以在公共数据库中查询。陈刚教授的简历包含62处有关中国的参考条目，可通过麻省理工学院网站下载；而其出版物中特别引用国际资助的部分正是控诉中“隐匿信息”的来源。我们在此强调，陈刚教授所参与的广泛合作绝非秘密。

指控

由陈刚教授推荐的学生在中国任职，并获得了由中国政府资助的奖学金。陈刚教授曾担任中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评审员，并以此为中国服务。

事实

推荐学生获得国际职位、奖项及为美国和全世界的科学界审查提案和项目是我们作为教师的重要工作，如果这项活动被描绘成不正当的、非美的或是为外国势力服务的行为，则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侮辱。此外，审查科学提案及推荐学生获得职位和奖项是一项常规活动；对于形式上的疏漏无需过多解释。

指控

“他明知故犯，蓄意骗取（纳税人）1900万美元的联邦拨款，利用我们的系统加强中国在纳米技术方面的研究。” -博纳沃隆塔，调查员（Agent Bonavolonta）

事实

我们认为这种泛泛且毫无根据的指控没有得到任何实证。多年来，陈刚教授在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部分由联邦拨款资助，陈刚教授的研究使美国的科学技术、麻省理工学院的世界科学地位、全球科学界及其众多的美国和国际学生受益。众多科学研究表明，陈刚教授对其研究资助的使用及意图与麻省理工学院开展杰出基础科学研究的核心使命是一致的。

这些具有误导性的言论让我们质疑采取极端措施逮捕陈刚的动机，陈刚是一位在麻省理工学院履行职责的敬业科学家和教育工作者。显然，刑事调查在一年多前就开始了，但值得注意的是，美国检察官安德鲁-莱林（Andrew Lelling）在其任期的最后几天才采取逮捕措施。莱林由特朗普总统任命，是司法部 “中国倡议 “（“China Initiative”也翻译为中国行动计划）指导委员会的成员，该委员会率先使用 “创新的起诉方法”，针对来自中国或参与过与中国科学交流的学者。莱林本人最近在接受《科学》杂志采访时的一段话反映了这一运动的种族色彩：”….不幸的是，我们的大量的目标都是汉族人。如果针对美国的技术是法国政府，我们就会找法国人。” 近年来，美国联邦当局进行了大量涉及美籍华人科学家和其他亚裔及亚裔科学家的调查，这加剧了我们的担忧。

最后，我们感谢您和麻省理工学院对陈刚的支持。我们了解到，学院正在向他提供经济上的支持，并向他提供为自己辩护时所需的信息。我们还了解到，对陈刚的学生和研究活动的支持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中。我们随时准备以任何必要的方式与您合作，在这一困难时期提供帮助。

我们也督促麻省理工学院展现出其领导力，将眼前艰难的时期转变成一个学习的机会，来把对陈刚的指控放在捍卫国家学术自由的背景下讨论。在许多方面，为陈刚辩护，就是为我们大家所珍视的科学事业辩护。我们都是陈刚。

大约100名MIT教授签了名。随后MIT校长发表公开信，「陈刚是一位广受尊敬的学者」。

FBI文件称，陈刚从中国南方科技大学处获得了1900万美元。2021年1月22日，麻省理工学院校长发表第二份声明，指出那些资金不是给陈刚的，而是麻省理工学院与南方科技大学合作的资金，陈刚只是作为麻省理工的代表负责资金的流向。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位研究人员表示，司法部的“中国行动计划”从根本意义上就错误理解了国际的研究合作。

这里想说一点感想，美国的知识精英，不是在看热闹，而是挺身而出，并发出“我们都是陈刚。”的吼声。足以让无知的美国政客停止和收回其方谬且愚蠢的行为。

2021年9月，检方向陈刚提出延期起诉协议，这将使他能够重回工作岗位，未来还能申请政府资助，但作为回报他必须承认与中国有关系，陈刚拒绝了。

2022年1月14日，华尔街日报报导称联邦检察官已建议撤销对陈刚教授的刑事指控。同一天，华盛顿邮报报导说，美国能源部其实并没有要求陈刚透露他与中国教育项目的联系，这令联邦指控的基础严重削弱。

2022年1月20日，美国司法部撤销了对陈刚的犯罪指控。

陈刚告诉纽约时报：当政府的撤诉动议被公开后，同事们纷纷向他祝贺。但他依然忧心忡忡。他说：“很难直接告诉他们，这没什么好庆祝的，”他说。“这是一段悲哀的历史，是这个国家的悲哀。”

2022年2月23日，时任美国助理首席检察官马修·奥尔森宣布中止“中国行动计划”。

2023年，陈刚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