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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爸爸 — 发小和我的故事

(2024-06-02 08:50:14) 下一个
大家大概都有要好的发小。我有两个好发小:清和谊。谊和我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班里,清和我从来没在过一个班里。所以虽然清和谊都是我的特铁发小,但她们之间只是互相知道不是朋友。这次先说说清和我的发小友谊。
 
清比我小几个月,我们两人都是家里的老大,小的时候我们住平房,是前后街邻居。清的爸爸也和我爸爸一样在大学里教书,但不是一个系的。他们两人个头体型脸型都有点儿相似,都是口音很重的湖北人,还都戴着高度近视眼镜儿。
 
我和清认识,是从4岁时在托儿所开始的。我和她不在一个小班里,但傍晚时会和别的小朋友们一起在一个大房子里等人来接。一天我爸爸来接我,她马上扑过去喊爸爸,拉着我爸爸的手就走,我在旁边看呆了,很想喊:那是我的爸爸!可嘴巴不听话说不出声儿,眼泪却很及时地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这件事在我和清成了好朋友后我爸爸经常会和清提起的笑话。
 
清的性格比较大条,像男孩子一样不拘小节。她和我一样喜欢看书,但比我更喜欢看小人儿书。我们家的格林童话,西游记,三国演义和新华字典,她家的石头记(大人没藏好被清发现)和一大堆到处乱放的小人儿书是我们俩儿一起认字的启蒙。想想那时两个小姑娘捧着厚厚的新华字典糊里糊涂地啃那些天书,是多么可爱和可笑哈。
 
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逛书店。那时家里都是穷教书的,还都有农村亲戚需要资助,所以我们身上没什么银子,有时候一起走20来里路(我因为晕车所以能走路)到王府井书店蹭书看,然后买两根儿3分钱的红果或小豆冰棍既解渴又解饿地吃下去,再高高兴兴地走回家。
 
我们每次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记不清很具体地是说了什么,但肯定没有我们都不关心也不喜欢的东家长西家短。清很会讲故事,特别是那些小人儿书里的故事,所以她基本是主要发言者,我大多是做听众和实时评论员。我小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有一些很发愁却又解不开的哲学问题,比如:我为什么会存在在这个身体里?特别是在被家里派去打酱油的时候,因为思考这个问题曾经在路上丢过酱油钱,还敲碎过好几个瓶子。愁的厉害了就去和清说,她总是能让我放松释然,使劲儿笑话了我还能不让我生气。
 
过了几年清家因人口多了(她有三个妹妹,她姥姥也和他们住一起)搬家到了另一处的平房,离我家走路大概15分钟。我们也长大了上了中学,不在一个班里但周末还是会经常见面聊天。先在她家或我家聊(赶上了吃饭时间就一块儿吃),然后送我或她一路接着聊到了我家或她家,然后再接着聊,然后再返回送她或我到她家或我家,一路聊不完到了还要聊,这样送来送去反反复复多次,经常会聊到近午夜,直到最后被家长出面终止。这时的聊天内容大概1/3是清看动画片的介绍和感想,1/3是学校里和各自班里的事儿,1/3是读书心得和时事讨论。
 
岁月如梭,我上了大学(体检时差点没通过,是清做医生的妈妈帮了我),清非常聪明但因为比较懒不喜欢考试,去了她喜欢的单位工作,后来在职上了电大。我们虽然都还在北京,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但每次见面还是聊不完的话和反复互送,直到我离开了北京飞去了第二故乡。
 
那以后我每次回去探亲时,清的妈妈(她的父亲较早去世了)是我必探的亲友之一,和清及她的先生当然要见面啦(然后我和清还一定要去逛王府井书店)。每次见面时,清总是上来先狠狠打我一拳后再开口说话,这让我先生在第一次见到清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所以他给清起了个外号叫 "punching friend"(另一个铁发小谊的外号比较直白: "math professor“)。
 
最好玩儿的一次是我们在清夫妇新买的大公寓家里一起包饺子。包完后两位先生负责下饺子,清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儿说:“给你看个秘密哈”,然后把我领到了主卧里的浴室,哇塞,那个崭新的大浴缸里装了满满一缸的动画片DVD!清说这样最方便,每次拎出一盒看即可。哈哈哈,清还是几十年前我们认识时那个喜欢看小人儿书还到处乱放的小姑娘哈。
 
新冠发生后,我没有机会回去。但和清一直保持微信联系。清和我在疫情中有过一些不同看法,但我们都为彼此着想,从不争论,也没有为此影响了我们的友谊。
 
我父亲最近在北京去世了,以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去。但是我知道,不论我何时回去,我的发小清会在那里等着用拳头打我,会像每次一样和我一起逛书店,而且不论何时,她永远能用笑话化解我心里的愁闷。
 
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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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幸福剧团' 的评论 : 是的,这种友谊是命运赐给的,应该是地久天长的哈。谢谢美眉!
幸福剧团 回复 悄悄话 羡慕你们的友谊,好多走在人生的路上,就相忘于江湖了,可惜。
neshershahor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最西边的岛上' 的评论 : “現實比故事還抽象”——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扛過來的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neshershahor' 的评论 : Understood. Wish we could go back in history and alter the world to make it a better place for all to live, only if we could ...

TC brother
neshershahor 回复 悄悄话 You know what it feels like? Ward Moore's《Bring the Jubilee》, and I am a Hodgins "Hodge" McCormick Backmaker trapped in this sureal world just like he was in a Confederate had won Battle of Gettysburg's world...

Or if you think of something even worse: living in a "Man in the High-Castle"-ish world
neshershahor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最西边的岛上' 的评论 : Best...nah, but "what could possibly be worse than this" should I ask myself. Because: Even it is the real-life, but it sure does feels surreal...(to me).

But hey...guess what? Despite all that, I still manage to keep my sanity, thx to my granpa's training he gave me
neshershahor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最西边的岛上' 的评论 : A Russian term says "это судьба"——That is (my) fate.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neshershahor' 的评论 : Feel sorry 4 U. But U have Ur best friend and GF now, that is the best! :-)
neshershahor 回复 悄悄话 所以我“獨狼”“沒朋友”
neshershahor 回复 悄悄话 well, 從小學到高中畢業我換了兩個大洲、三個國家、四個學校、五個住址(從小學截至到區大學報道位置)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海风随意吹' 的评论 : 对,我觉得非常幸运感恩有这样两个珍贵的铁发小! 谢谢海风姐。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Mina63' 的评论 : 谢谢Mina美眉!是的,非常纯洁非常难得,一辈子也不会变哈。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ikelovely' 的评论 : 当然不同。爱人之间不能忽略彼此,不然可能会有不可弥补的误会;铁发小之间可以长期没有联系,但就像上面李健的歌里唱的:“忽略了多少曾有的真情,从来不会计较,一声问候就好”。

海风随意吹 回复 悄悄话 多好的朋友啊,知根知底,还情趣相同,非常珍贵的友情。
Mina63 回复 悄悄话 喜欢西岛的文章,如小溪流水般的清澈。少儿时的友情是建立在最简单纯洁的基础上,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likelovely 回复 悄悄话 这也是一种爱吧-友爱。和对爱人的爱有何不同之处呢?也很深厚和持久。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风中的苇絮' 的评论 : 哈哈美眉,应该是命运吧,我和清从来没在过一个班上,如果我爸爸长得不像她爸爸,我们可能只是知道而已,不一定能成铁发小哈。

不过人生一世有一两个这样的发小足以哈,不然就没时间干别的事儿啦 ;-)。
风中的苇絮 回复 悄悄话 写得好感人!西岛很幸运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发小!清这样的朋友给我来一打才好,哈哈。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花似鹿葱' 的评论 : 哈哈哈,鹿葱姐深奥的大实话哈 ;-)。谢谢谢谢!
花似鹿葱 回复 悄悄话 真羡慕,这是光屁股的朋友啊,愿你们长长久久!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无法弄' 的评论 : 真的?觉得铁发小是丢不掉的,没有联系只是暂时的哈。谢谢弄弄来访,祝夏安。
无法弄 回复 悄悄话 羡慕有发小,我的发小咋都没了呢?都搬家到了很远的地方,来往不方便
最西边的岛上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亮亮妈妈' 的评论 : 嗯 。。。 谢谢亮妈!
亮亮妈妈 回复 悄悄话 儿时的友谊非常纯洁,最后也特别铁。抱下西岛。希望你的发小朋友可以安慰你因为父亲最近离开的伤痛及思念。
亮亮妈妈 回复 悄悄话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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