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也该有报废年限

                                      2004年6月9日

何必

北京公交车辆很多都已经很破旧了……（略）

说起公交车，真是让人乐不起来。相关话题可以被广泛讨论，而不少媒体也就此曾经开辟过专门的版面或时段供受众发表意见。但意见归意见，说归说，做归做，完全是两码事。

笔者从小生长在北京，至今出行基本上都是依靠公交车，与它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也算是公交车一族中的老手，也许能算得上见证了公交车这些年的历程。实在地，改革开放那么多年了，很多领域都发生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变化，但这公交车到现在还是让人无法恭维。

前几天乘坐奔驰在长安街上的4路公交车，是那种深绿色的京华车，大清早司机就没好气地对乘客抱怨，这车除了发动机是美国原装质量过关，其他的都是没几天就坏：车载监视器不亮、里程表不砖、变速箱老出事而且噪音太大、车门有时关不上……末了，他还没忘了找补一句“老百姓坐的车谁管啊，能走就不错了！”

笔者也碰到过很让人无奈的事。公交车坏在道路正中央，司售人员好说歹说劝乘客下车帮忙推到路边；但等到了路旁，司售人员就若无其事地对乘客不理不睬了。很多乘客怒不可遏污言秽语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记住这教训，下次再碰上说破大天也不下去推车了。责任也就如此被戏弄和荡涤着。

这种天坐在车的尾部，经常被灼人的热气烤得受不了，而且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每到站制动时，刹车声尖利得让很多路人不得不捂起耳朵；公交车排放的尾气老是黑乎乎的，比起其他车辆来造成的污染要大得多。

但没见谁来治理公交车给城市造成的大气、噪音以及道德污染。

归齐一了解，感情这公交车根本就没有年检一说，平时都是自己检查自己。这样，就如同被告人自己控告自己那样不可思议，要是没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退役的动力。更不用说，在市场化的喧嚣当中，公交公司也在追求利益最大化，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在毫无外界约束的情况下，公交部门会主动更换车辆确保乘客舒适安全。

不仅如此。从北京市交管部门了解公交车使用年限，那里说管不着；问北京市交通委员会，也说不归他们管。最后得知，公交部门的所有事务都直接归属市政府管辖。不过，从他们那里倒是了解到，公交车根本就没有使用年限一说！也就是说，公交车不存在报废的硬性标准，有关部门对公交车上路行驶的基本判断依据为，只要还能跑就行！

于是，公交车就成了所有上路行驶车辆中最特殊的一族，享受着不年检不报废的待遇。

私家车有报废年限，出租车超过年限就必须下岗。但这公交车却无此虞。声色俱厉遍体鳞伤松松垮垮摇摇晃晃招摇过市，不时制造着事故。满车乘客就像呆在一个毫无安全保障的陀螺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甩将出来。

公交车运行中存在这种现象，很令人担忧。

首先，公交车乘客大部分是属于城市中低收入人群，由于无法支付买私家车或乘坐出租车的费用，只能借助公交车出行。这部分人群在社会生活中还是占绝大多数的比例，是社会人群的主体，大概谁也不能说，他们不是“群众利益无小事”中“群众”的当然构成；他们的生活水平及其所决定的社会判断，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社会现实、风尚与取向。如此忽视他们的权益，实在使人费解。最普通的民众只能乘坐最普通的车，大概也昭示了等级森严的社会主流价值观，但对追求社会公平而言，却有着相当的危险。这种社会心理成为定势，所谓“以人为本”就只能是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其次，公共交通作为社会福利体系当中的组成部分，是社会发展成果在居民出行方面的具体反映和体现，是社会进步程度的标识，公交车况的好坏透露着社会文明的即时状态、文化积淀乃至公德素养水平，应该被提升到享受改革成果的层面去看。且不说公交车每天招摇在城市大街小巷影响着城市容颜，从乘客角度看也是制造并加深对社会评价的日积月累。笔者在欧洲乘坐公交车，数九寒天车里很温暖，那上面开通了暖气，所以才有老外大冬天敢于穿T衅满处转悠的景象；那里有着也许让我们吃惊的规定：车站牌上有车辆到达的准确时间，如果连续三个间隔没有车来，乘客可以乘坐出租车，费用由公交部门承担。这种好事在这里连想都不敢想，只是巴望着别半天没车后挤得又是半天关不上车门、上了车的骂还往上挤的。

还有，北京交通拥堵一直是为人津津乐道且喋喋不休的话题，茶余饭后总可以随时拿出来作为谈资。在城市格局不发生改变的情况下，疏缓拥堵的根本措施，还是要靠加大公共交通的比重。市场经济发达国家依靠公交车出行的人口占比常常为80％左右，而北京目前这个比率还不到20％。但为什么很多人不愿意去挤公共汽车？看了开篇的报道也许就能有个答案，遑论公交车发车间隔总是像天上断线的风筝那般不可琢磨、乘客挤成沙丁鱼满车厢臭气、车上经常被盗贼光顾了。

如此说来，为了广大的民众，这公交车也还真是该有个报废年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