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开完会,今天便叛逃。
立功心意急,带敌抓同僚。
祝安叫四爷把门锁上,全家转移。四爷说:“不行,家里还有一头小猪,我一个老头,怕什么。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得走,我看家,放心,没事的。”
祝安去了岳父家,张大娘带着维华和两个闺女,以及几个侄儿侄女,都暂时躲到刘河西大刘庄翟大姑家去了。
翟大姑父亲是祝安父亲那辈的堂兄弟,没有儿子。去世后,是祝安为其披麻戴孝的,算是过继给伯父了。翟大姑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小时候常随母亲到祝安家来,称呼祝安夫妻俩为舅舅、舅妈。祝安夫妻也把他们当作亲外甥一样疼爱,因此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常来常往。所以抗战时,日本鬼子下乡扫荡时,祝安几家人常往翟大姑家躲藏。只有四爷、祝本和三娘留守看家。
翟大姑大儿子参加了新四军,在彭雪枫将军部下,一直战斗在皖东湖西一带,很少回家。大闺女已经出嫁,婆家姓沈,在六塘河边沈庄。二闺女和祝安的二闺女年龄相仿,思想积极上进,在抗战时期,常常组织群众纺纱织布,做军鞋,被刘河乡任命为村妇救会主任。翟大姑的二儿子、三儿子都只比维华大了几岁。
史圩乡的干部民兵分散后的第二天,驻在巴集的国民党便过了六塘河,到史圩乡扫荡,搜捕八路军和共产党。
他们先到了史圩,那里有两家地主,一直心向国民党。现在国民党回来了,他们高兴死了,像鸟进了树林,纷纷投林,择枝做窝。当即就有史钦朝侄子史仰建参加了国民党,被巴集国民党区政府委任为史圩村保长。史海生、史海波、史林也投靠了国民党,当了乡丁。
投靠国民党的还有条河庄的史钦宝、汤同金、张士元等,以及史渡的史仰余。这几个人都是原来史圩乡的民兵或村小组组长,有的还参加了前天晚上在祝安家召开的会议,一天不到便叛变了。
这几个人想主动先带着国民党到处搜查干部、游击队丢下的枪支。凡是不注意保密,藏在草垛里、水塘里、埋在土里、插在粪坑里的枪,都被敌人起去了。有一支枪藏在东庄史学清家的草堆肚里,事后被学清转移了。敌人把草堆翻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他们审问学清。
学清说:“我又不党不兵,怎么知道?”
汤同金证明说:“他是善良老百姓,确实不知道藏枪的事。”国民党兵听了,才放回他,又往别处去了。
到了祝安家,史仰余指着说:“这家是共产党窝,他两个儿子、侄儿都参加了八路。昨天晚开会,就是在他家开的。”
国民党巴集区张陈乡乡长张成斋听了,立即叫把四爷抓了起来,审问他儿子到哪里去了。
四爷不慌不忙说:“小儿子在新四军,有本事你去抓。大儿子转移了,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你们自己找去。”
张成斋说:“你这老头找死,不说实话。”
四爷冷笑说: “我说的全是实话,不信你问问史仰余、汤同金他们。昨天晚上他们都一起开会的,肯定知道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汤同金一听吓得汗都冒了出来,连忙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当时说各人想办法,有亲投亲,有友投友。”
张成斋听了,又转头问四爷:“告诉我们,你的亲戚在哪里?”
“我家亲戚好多,里仁那里有我的表兄弟,北裴圩那里有小孩的舅家,沭阳有小孩的姨家,庄圩有小孩的岳父家……你们找去。”四爷如数家珍似的说。
“停住,停住,死老头,你说的这些地方都是八路根据地,想让我们去送死啊!” 张成斋气急败坏的说。
“要是怕,就没办法了。”四爷讥笑似的说。
“你想办法把他找回来。” 张成斋说。
“行啊,你放我去找,找到了交给你。”四爷好像当真似的说。
张成斋有些将信将疑。
“张乡长,千万别听他的话,放他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叛徒汤同金提醒说。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 张成斋立刻表态,掩饰刚才那种犹豫的心情。
“乡长,怎么办?”另一个叛徒张士元问。
“先把他捆起来,带到巴集慢慢地审。”张乡长命令说。
四爷听了,平静地说:“你让我到屋里换双鞋子,把门锁好,跟你们去。”
“行,快一点!” 张成斋说。
四爷到屋里穿好了鞋子,走出来把门锁锁好,而后将钥匙从窗子丢进屋里。国民党士兵立即把他俩手绑了起来。
张成斋带一帮匪军在东边审问四爷的时候,祝本连忙躲到家后芦苇丛里去了。张成斋派人砸开他家门,什么都没找着,便又到了隔壁三爷家。家中只有三娘一个人在家,眼睛又不好,也没有关门,也没有出门。
张成斋带着一群人闯进去,见家里只有一个半瞎的老婆子,便追问他家小孩都哪里去了。
三娘说:“他们听说鬼子来了,都跑走了。”
“胡说,我们是国军,不是鬼子。” 史仰余说。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他就把自己从八路民兵变成国军了。
“我听说国军都跑到西南很远很远地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什么?鬼子走了吗?”三娘不是装糊涂,她很少出门,这些她是真不知道。
张成斋一听气得牙根痒痒,他真无法回答这个傻老婆子的问话,便挥挥手让国民党兵退出屋去。士兵出了门,见院子里有两只老母鸡在啄食,便黄鼠狼似的把鸡抓走了。
“你们不能偷鸡啊!我儿子回来会骂的!”三娘在屋里喊,但没有人理她。国民党是不怕人骂的,他们的头头蒋委员长就是骂人老手。
张成斋带人在庄子上没有抓到一个八路,却抓了不少鸡,扛走了几口袋粮食。
他们不甘心,又抓了几个村干部的家属,和四爷一同押回巴集去了。
蒋匪下乡来,抓人又敛财。
四爷心不惧,主意在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