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烦恼家事

李蓉蓉哼着歌儿回到家里，把荠菜放到厨房里。

“妈，乐乐好吗？”

“好好的在睡觉呢，妈管着能不好吗。”李母正在打毛衣，抬起眼看了蓉蓉一眼，轮廓分明的脸显示出她刚强的个性。

李蓉蓉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里，乐乐正睡得香甜，一张小脸满月般舒缓可爱。蓉蓉最喜欢看乐乐熟睡的模样，天使一般的纯净安宁。

李蓉蓉走了出来，对母亲说：“今天在校园里发现一片荠菜，采了一口袋回来。顺便买了点馄饨皮、肉末，我们今晚可以吃荠菜馄饨。”

“荠菜？”李母走到厨房里，看着肥嫩的荠菜，也展开笑容：“这荠菜又香又嫩，真不错。”

李蓉蓉和母亲一起忙乎着做荠菜馄饨。把猪肉馅加入鸡蛋搅拌均匀，加入少量米酒、细盐、糖，再把荠菜洗净切碎后拌入馅中，荠菜肉馅就做好了。两个人在饭桌前坐下来，一面包馄饨一面聊天。

李母问道：“蓉蓉，你弟弟出国的事办了怎样了？他今年就大学毕业了。”

“在办呢。”李蓉蓉答道：“入学是没有问题，可是助学金不容易拿。”

“唉，你都在美国呆了快四年了，这点事还办不好。对面刘大妈的儿子刘大路才出来两年，就把弟弟给办出来了。”

“大路的弟弟是化学系，容易拿资助，我们家小强是计算机专业，资助特别难拿。”

“那你找人帮小强担保一下，出来了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找人担保出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怎么这么不会办事，让何为去找找人看。”李母皱眉。

“何为也找不到人的。美国人都很认真，这担保要出具银行证明，还要保证被担保人在美国的学费和生活用费，不是自己的亲属，一般的人都不会愿意。”

“那么在你们自己系里想想办法，看看是不是可以让小强先进你们系里。何为在系里这么努力地做了四年，这点办法总有的吧。”李母说道。

“恐怕也难。”

“你们两个好好想想办法吧。”李母下命令似的说。

李蓉蓉不再吭声，心里却是一阵烦闷。母亲似乎总是在唠叨她，要求她。要她考上本市的名校，要她跟何为结婚，要她出国，要她帮弟弟出国，她已经尽量在满足她的期望了，但是父母对她似乎总有更多的期望。

乐乐醒了，在屋子里咿咿呀呀地叫。蓉蓉洗了洗手，就去看儿子。乐乐看见妈妈，张开藕节般白白胖胖的小手手舞足蹈起来。蓉蓉看见儿子，从心底里绽开笑容，她抱起乐乐，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忍不住狠狠地亲了一口。

李蓉蓉给乐乐喂饱喝足，看见屋子里十分凌乱，就抱着乐乐整理房间。小公寓里一下增加了母亲和乐乐两个人，颇显拥挤杂乱。李母睡在客厅里，卧室里添了乐乐的婴儿床，何为的书桌也移到了卧室。李蓉蓉将桌上摊着的书和纸，地上散落的玩具一一清理了。乐乐爱笑，蓉蓉一面做事，一面逗乐乐，孩子“格格格”清脆如铃的笑声，使她的心情又舒展一些。

何为在吃晚饭的时候回家。一顿荠菜馄饨，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李蓉蓉留了一盒馄饨，想着程立峰今天挖得辛苦，要带点去给他尝尝。

何为吃罢饭，和乐乐玩了一阵，又准备要上学校去用功。李蓉蓉抱过乐乐，拉着何为进卧室说事。

“我妈妈今天又说起给我弟弟办出国的事，问你有没有办法。”李蓉蓉说道。

“不是一直都在帮他办吗？资助拿不到也没什么办法。据说计算机的资助都只给在系里上过课的人。”

“妈妈说找人担保。”

“这哪找得着？担保人要对被担保人负责任的，哪那么好找。”何为不以为然地说。

“我也这么说。可妈妈就是不高兴，又要怪我。她还问你可不可以在物理系给他想办法。”

“开什么玩笑，你弟弟一点物理的背景都没有，怎么进物理系？Z大物理系可是美国排名不错的系，哪儿谁都能来啊？当初把你弄进来就不错了。你母亲也真是异想天开。”何为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何为的回答在李蓉蓉的意料之中。柔弱的她夹在母亲和丈夫之间，只觉得疲累。母亲好强，总要求别人按着她的意思行事。丈夫是个死板的人，性格也十分倔强，不会通融。李蓉蓉坐在床上，心里一阵不悦。

“我昨天放在这儿的两张纸呢？”忽然间，何为大声叫了起来。

“什么纸？你叫什么。”李蓉蓉正心烦呢，便也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是我做的笔记。我今晚要用它呢，明天要交论文。”

“我今天整理了一下桌子，你抽屉里看看有没有。”

“你理东西也不看看，怎么乱放。”何为翻箱倒柜地在抽屉里寻找，嘴里还在抱怨。

“你东西摊得乱七八糟，从来不整理，家里这么小，都要变成垃圾窝了。你还抱怨什么！”李蓉蓉不由得也提高嗓子生气地说。

“我这两张纸很重要，你知不知道！”何为着急地大叫道。

乐乐被父母的大声吵闹吓得哭了起来。李母走了进来，抱过乐乐，摆个脸训斥他们说：“我管了一天，都没让乐乐哭一声。你们一回来，怎么就要吵得他哭。这父母是怎么在做的！”

何为听了，脸拉得更长了。他在抽屉里搜索了一张，翻到了两张纸，放进书包，脸沉沉地走出了家门口。门发出重重的关门声。

“他这个样子做给谁看！”李母愤愤地说。

孩子在哭，母亲在唠叨，丈夫气呼呼地夺门而去。李蓉蓉瘫在床上，一股郁闷的情绪鼓鼓胀胀地充溢了整个胸间。她想起下午在树林里的快乐，泪水悄悄地滚落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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