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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张成飞车来到李晓月的家门口。他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开门。他大喊着晓月、晓月,嗓子都喊哑了,可是房子里毫无动静。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屋子走出一个老太太。
“大概搬走了,好些天不见人了。”
“搬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她不大跟周围的人说话的。”老太太看了一眼张成:“咦,你不是她男人吗,最近怎么不大见你?那个小毛头象你哎,老好玩的。”
张成不吭声。老太太继续说:“是不是吵架了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懂事,动不动就吵吵分分的,刚生了小毛头不好吵架的,要做病的。。。”
老太太罗哩罗嗦地说了一阵,看张成不搭腔,也就走开了。
晓月走了,带着累累伤痕走了,带着他们的孩子走了。张成无力地沿着门框蹲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这间小屋,在过去的两年里给了他多少温暖和欢笑,多少真情和挚爱,佳人盈盈,馨香萦萦,可现在已是人去楼空,秋冷凄清,依稀可见的唯有
泪痕心伤,愁绪怨意。
张成慢慢地踱回车子,给赵林打个电话。
“晓月哪去了?”
“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告诉我。”
“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告诉我。”
赵林想了想,然后说了一句:“张成除非你可以摆平你老婆,否则你不要再去找晓月。晓月说她永远不要见你。这次你是伤透了晓月,你知不知道?”
张成听了,无言地收起手机。
这天晚上,张成很晚回家。宋晴在床上看书等他。张成脱了外衣,随手一扔,就睡下了。
“你怎么也不洗洗就睡了?”宋晴推了推他,她闻到满嘴的酒味:“喝酒了还开车,你不要命了。”
张成却已经沉沉醉入梦乡。睡梦中他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晓月。。。”,宋晴却是听得真真切切。她的心里一阵刺痛。李晓月,这个横在她和张成之间的名字,也许是她和张成的婚姻中永远摆脱不了的阴影。她看着张成醉意熏熏的脸,一种强
烈的陌生感袭了上来。
在这之后张成经常深夜晚归,喝的酩酊大醉。宋晴问他怎么啦,张成搪塞说国内就这风气,应酬时拼命灌酒。宋晴总担心张成喝酒开车,千叮咛万嘱咐的,提心吊胆地等他回家。张成回来后却是倒下便睡,话都没一句,宋晴的心越来越冷。
十月份是宋晴的生日。这一天张成依然晚归。张成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宋晴什么也没说。他们从大一相识,以往每一次宋晴的生日张成都会隆重安排。即便是他们两地分居的时候,张成也总记得在网上订一个大花篮送到宋晴的办公室。张成虽然家里的事不大管,可他殷勤周到,浪漫温柔,什么鲜花礼物,开门让座这一套,做的极为到家。女人多是浪漫的俘虏,宋晴的女伴常常为此羡慕她。 “他呀,就会这套花露水功夫。”宋晴虽然嘴上这般笑嗔,心里却是一份甜蜜,就象洪燕说的,能够把这花露水功夫坚持十几年,也难能可贵。可是这一次,张成好像把宋晴的生日忘的干干净净。早上他毫无表示地走了,晚上连饭也不回来吃。他们相识的十八年里,这是张成第一次把宋晴的生日彻底忘记。
宋晴问孩子们:“想上那儿去吃晚饭?”
“肯特基。”
“麦当劳。”
宋晴决定带他们去附近的肯特基。她牵着两个孩子走在街上,到了马路边,她试了几次,还是不敢过去,车子看见斑马人行道也不放慢车速。“妈妈成了乡下人进城,不会过马路了。”她笑着说。“这儿的车子怎么不让人?”丹尼很不习惯。
宋晴带著孩子绕道从天桥到了对面的肯特基烤鸡店。两个小孩对这种美式快餐吃得津津有味。
“妈妈生日快乐。”孩子们对宋晴说。
“谢谢。”宋晴搂抱过他们,亲著他们。
“妈妈,我们还是回美国吧。我不喜欢这里。学校里功课太累。”丹尼说。
“我也喜欢美国。这儿没有美国干净,我老生病。”马可也说。
“可是这儿是爸爸妈妈的家,是我们的家呀。”宋晴说。
“可是爸爸还是很少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过来了还是常常见不到他,干嘛过来?” 丹尼抱怨道。
宋晴的心一阵锥痛。她带著孩子从美国过来,本是为了挽救家庭,挽救婚姻,没想到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干嘛过来?
回家的路上,宋晴给自己买了一束花,一盒蜡烛。孩子们睡了,宋晴在银盘上点燃了一圈蜡烛,一个人独坐黑夜。烛光在黑夜中摇曳,颤抖的火苗温柔地舔著时间, 舔著心伤。烛光燃灭了,烛泪流尽了,宋晴的心冷到了极点。
张成第二天早晨起来看见银盘中零落成痕的烛蜡,猛然记起宋晴的生日。他有些歉意地对宋晴说:“我工作太忙,忘了。要不今天我们上外面吃饭去。”宋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
心凉透了,连气也懒得生了。
记得他们初相识时,宋晴的生日是张成最大的节日,他挖空心思,花招百出,恨不得把天生的星星月亮摘下来。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信誓说了多少遍。岁月把这样的爱情也淡化成冷漠,时光是多么无情的残忍。
宋晴的心雪落千丈。
过了几天,宋晴大学班上的女生有个聚会。宋晴班上有五位女生,人称五朵金花。罗萍萍从新加坡回杭州探亲,听说宋晴在上海,特意赶了过来。苏兰也从北京专程回来。刘文玲就在上海,只有洪燕还在美国。大家难得一聚,便准备要好好地聊一聊。
宋晴跟张成说好要他早点回来陪孩子。下午宋晴早早地给他们准备了晚饭,帮丹尼做完作业。马可有点咳嗽,还有些发烧,宋晴给他吃了退烧止咳药。
宋晴忙得差不多了,她擦了一把微微沁出的汗珠,到卫生间冲了个淋。然后她换上一件浅黄V领的薄羊绒衫,配了一条秋叶深黄的呢裙,衬出一片白皙如雪的肌肤。对着镜子,宋晴开始打扮自己。除了刘文玲,其他人她都十几年没见了。女人重逢,特别在意自己的形像。镜子里是一个依然姣美的女人,可是宋晴感觉到这一年心路的疲惫,使她的身心苍老很多。她用资生堂的蜜粉奶液将脸上岁月和心伤的痕迹小心地涂掩了。
临走前宋晴又去看了一眼马可。马可看见黄衣的妈妈,笑着说妈妈你真象YELLOW RANGER。宋晴疼爱地亲了一口马可,又嘱咐张成一定要好好照看马可,到八点半再给他吃一次药,有什么事情打手机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