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由派学者林毓生及此前的余英时去世想到的;对此类人及思想的批判
莫之许:林毓生对中国思想界影响可能不比余英时小,其师从哈耶克的保守主义倾向,尤其是对中国现代史的相关解读,深刻地影响并融进了八九十年代保守化底色之中,不是说他的思想没有穿透力,但受他影响的许多人似乎一头扎进了保守化的螺旋之中,从此没有回头再看一看。对我来说,他的几本书还是受益匪浅的。
通过林毓生(和哈耶克),我大概明白了自由的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一个自由的社会是如何形成的(哈耶克更多讨论保护已经自由的社会,林的创造性转化则完全不能令我信服),一些受他们影响的中国思想者提出的路径同样如此。或许,自由就是对不自由的克服,离开反对,总归是无路的。
我:他们觉得回到历史某个时期、变成外国某种模样,就是自由的。至于怎么回、怎么变,没有答案。或者说其实需要一些非自由的手段,但是却恰恰和他们推崇的自由、保守相悖。
当然,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们说的历史和外国的自由,很多是一种脑补,把复杂的情况理想化了。尧舜之时真的风俗淳朴吗?
人处在某个现实里且不满现实的情况下,有的会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甚至外面和过去更坏;有的则是相反,觉得外国的月亮圆、曾经的时代美好。但是他们都未必真的了解和接触过。萨特等人在1956年前吹捧苏东,就是这样。现在右派推崇英美,也是一回事。他们不顾事实,只是将自己的幻想投射上去,不惜撒谎
刘晓波说英国大学生鄙夷索尔仁尼琴,是身在自由不知自由可贵,就是一个例子。但他也把西方右翼当成理想社会,甚至还对普京加以赞美。
脱北者姜哲焕(写《平壤水族馆》那个)和南韩学生也是争吵,他不理解南方左翼学生对社会主义向往,学生也反感他赞扬美国和南韩反共势力。
人不能跳脱情绪,就没有真相
最讽刺的就是把欧美最近三百年的发展成果,无论经济物质还是制度民权,都当成基督教文明、清教徒精神的功劳。这和中国“新儒家”吹捧中国文化异曲同工,都夸大了事实。
有些传统的确有积极作用,但是最近几百年恰恰是突破了传统才得以发展,而非坚守了传统。这一点要搞不清,那必然抱错大腿误入歧途
当然还有一些更极端的,把经济和人权发展,归功于中世纪教权势力、宗教思想,还有对现在的福音派基要派大唱赞歌。这就相当于毛粉把两弹一星归功于文革一样荒谬。不知道为什么人能魔怔到这个地步,包括一些知名学者,都如此愚蠢
另外,这些自由派,还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他们只考虑个体、自身的自由,不考虑他者和全民的自由。他们只是不希望政府/国家机器管他们,但是对于被家庭/宗族、学校/单位、宗教/教会,乃至社会潜规则和文化压迫约束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大众的自由,漠不关心。或者他们只希望人民有法理自由而不管实质自由
很好奇林毓生如何看待特朗普当权。好像和他主张的一些东西相悖,例如专业治国、精英政治、媒体把关。但是他似乎也不站出来公开批判特朗普和在台湾的拥趸,也不和自由派川粉的同事割席。
这说明他内心是倾向于支持或者起码不反对特朗普的,他甚至乐于看到有人用非法治非科学方式反对左翼、进步、极权
这些人眼里全世界好像只有两个民主国家:英国、美国。其他的好像都不算民主
再多说几句。这些人好像从来不把人民的疾苦和利益当回事,即便讲也是一笔带过。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心里必然是对人民鄙夷甚至敌视的。
经历这几十年暴君和暴民对知识分子的迫害,中国自由派很多都对人民产生反感痛恨心理,起码不再热爱。正好和五四到六四的知识分子倒反了过来
人民可恨,但也可爱。人民愚蠢,但也可怜。这些知识分子了解人民愚昧残忍,难道不更应该拯救这些陷入癫狂和互害的人吗?
中国自由派很多都信耶稣或佛教,不知道正是因为人间有苦难,所以耶稣释迦摩尼才更要舍身救世济民吗?
义和团杀死许多传教士,西方基督徒反而在中国兴办大学,让国人走出愚昧和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