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是上帝选择的城市,巴勒斯坦是上帝选择的土地,当耶酥出生在今天的圣诞教堂时,与耶路撒冷有着一墙之隔的伯利恒(Bethlehem )成为全球基督徒的圣地所在。耶酥最重的两个时刻出生和死亡复活分别发生在伯利恒和耶路撒冷,这两座城市仅距10公里,却跨越了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两个国家。在国境线上高高竖起的巴以隔离墙,不仅从地理上分割了两个国家,也从情感上让彼此划清界限。
在耶路撒冷的最后一天,按照计划我们访问了巴勒斯坦城市伯利恒和希伯仑。从耶路撒冷出发到伯利恒,必须乘坐阿拉伯人运营的公交车。路上十分顺畅,也没有经历严历的安检,所以从以色列进入巴勒斯坦是单向畅通的,但反向就会非常严格,车程30分钟左右就抵达伯利恒市区。
伯利恒依山而建,灰白色或淡黄色的建筑物高低错落、层层叠叠的,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柔美,主要景区较为整洁,其他街道比较脏乱。
圣诞教堂(The Church of the Nativity )并不是欧洲那种华丽宏伟的建筑风格,相反是非常质朴的,白色的砖墙垒砌的外立面在漫长岁月里不断的摧毁重建,风吹日晒,显得有些破旧。
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门俯身低头进入教堂内部,以示谦卑,所以这扇教堂的正门也是被称作“谦卑之门”。
教堂的内部也是十分俭朴,墙壁上残缺的宗教壁画和圣坛上方数十盏华丽的吊灯。
教堂最为华丽的部分就数主殿圣坛,因为属于亚美尼亚东正教派,所以整个圣坛风格延续了东正教的特点。非常华丽和复杂的结构,各种金属雕刻装饰品和精美的壁画,让人目不暇接。
前来朝圣的信徒们正在排队进入教堂主殿右侧下方的圣诞洞—耶酥诞生的马槽处。
依次来到一个小祭坛前,在它的下方云石地面上嵌着一颗14角银星,这象征着举世闻名的伯利恒之星,石台上用拉丁文刻着“这是圣母玛利亚诞下耶酥基督之地”。信徒们跪下来,亲吻地板,抚摸了这颗星。
如同耶路撒冷的圣墓大教堂一样,圣诞教堂也是由多个教会共同管理和使用,罗马天主教、希腊正教会和亚美尼亚使徒教会都在这里分得一块地方盘。
圣凯瑟琳教堂(St Catherine’s Church )在圣诞教堂旁边,两个教堂是相通的。但建筑风格上来说,圣凯瑟琳教堂属于天主教派,建筑风格整体比圣诞教堂明亮、简洁、大气。
从教堂旁边可以进入一个地下室,这个石室是为了纪念一位基督教神父耶柔米,他晚年生活在伯利恒,在这里将《旧约》译成了拉丁文本,为圣经文化的传播与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从地下室走出,穿过一个内庭,这才是圣凯瑟琳教堂的正门。圣凯瑟琳的雕像矗立在建筑最中央的屋顶上,她被天主教会传统上将其视为十四救难圣人之一。在庭院中间还有一个雕像,这个位大胡子老了人抬头看着天空,左手拿书,右手拿笔,脚下踩着一个头骨,他就是那位神父耶柔米。据说脚踩头骨意在表达人生的短暂,而自己已经放下人间一切。
乳洞教堂(Milk Grotto Church )就在圣诞教堂旁边的一条小路上,步行过去大概15分钟。这个教堂据说是当时为了躲避希律王对婴儿的迫害,耶酥一家逃难去埃及的路上,圣母玛利亚曾在这里给耶酥哺乳,而浮汁滴在山洞的岩壁上把整个山洞都染成了白色。如今这里吸引了很多希望受孕妇女的到来,相传只有虔诚的祈祷,并亲自从岩石上刮下白色粉末,放入嘴中才能得到赐福。
教堂修建在白色岩壁的洞窟里,不是很大,存放着不同风格造型的圣母雕像。来这里的游客不是很多,更多是虔诚的女信徒。
随后我们来到了隔离墙,从2002年6月起,以色列政府开始修筑这道700多公里的安全隔离墙,将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与以色列完全“脱离接触”,以阻止巴方的激进分子越境袭击。在伯利恒的蓝天下,站在冰冷的高墙下,只感到压抑扑面倾来……
离开伯利恒,我们乘坐中巴前往希伯仑(Hebron )。位于约旦河西岸的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位于耶路撒冷以南30公里,是世界文化遗产之一,也同时是犹太教和伊斯兰教的圣城,拥有16.6万名巴勒斯坦人和800名犹太定居者。
希伯伦第一次出现在《创世记》当中,是亚伯拉罕以四百舍客勒银子去买了麦比拉洞(Cave of Machpelah), 用来安葬妻子撒拉。之后亚伯拉罕本人、以撒及利百加、雅各及利亚都葬在此处,唯独雅各最爱的妻子拉结是葬在伯利恒。于是此地也就成了犹太人最重要的几位始祖的墓地,被犹太人称为“列祖之城”;同时希伯仑也是大卫王登基的城市,神圣的地位 仅次于耶路撒冷。
旧城区的麦比拉洞又名列祖之墓(Tomb of the Patriarchs),而穆斯林则称之为易卜拉欣清真寺(Ibrahim Mosque ),是埋葬犹太人先祖的地方。麦比拉洞是由一系列地下室组成,其上层的建筑最早建于公元前1世纪的希律王时代,6世纪拜占庭人对其进行了改造,在建筑东侧建了一座教堂;7世纪阿拉伯人征服这片土地,将教堂改为清真寺。
1948年以色列建国后,当时希伯仑还控制在穆斯林手上。1967年六日战争,以色列军队进入巴勒斯坦地盘,占领了希伯仑,1968年一群犹太人在拉比带领下租下了希伯仑的主要旅馆,并且从此拒绝离开。
在1994年2月,犹太人医生持枪冲进易卜拉欣清真寺扫射正在晨祷的人们,造成30多人死亡,逾百多人受伤的“希伯仑惨案”(Cave of the Patriarchs Massacre ),这名医生当场被人打死。
1995年,在柯林顿任内促成奥斯陆协议之后,以巴冲突稍有缓和,希伯仑被划分为A区,既完全属于巴勒斯坦管辖区。但是鉴于希伯仑的特殊地位,以色列没有遵守协议,反而逐步增加定居点。
1997年的希伯仑协定,该市被分为两个部分H1和H2。H1拥有12万巴勒斯坦人,H2区居住着3万名巴勒斯坦人,处于以色列军事控制之下,以保护市中心附近孤立的犹太区的600-800名犹太人。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爆发后,由于实行宵禁和行动限制,H2区的巴勒斯坦人大为减少。
至于先祖们安息的麦比拉洞,犹如其所在的城市一样,分隔成两个区域,由犹太人和穆斯林各自管理及使用,双方都不能随意进入对方的区域。每年只有10天(一般是各自的节日), 两个民族才可以分别进入整块区域。
我们随着中巴车进入希伯仑市中心,下车后步行前往老城区的希伯仑先祖墓。进入旧城区内,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售卖杂货的巷子,夹在两旁的石屋中间,陈列的货品都以生活需要为主。
希伯仑老城狭窄曲折的街道,平顶的石头房屋和古老的集市。
所经过的旧城区,本来是巴勒斯坦人的重要大市集,而现在由于重重限制,以及之前多次爆发的小规模以巴流血冲突,不少住老城的巴勒斯坦人都陆续搬走,旧城区内,许多店铺关门,以往的繁华光景已不再现。
铁丝网遮住了狭窄的旧城石板路的上方,以防止从上面仍来的石头和垃圾。
如今行走在希伯仑旧城,还能随处看到检查站、带枪的军人和路障。
通过闸门和安检后,进入穆斯林管理的希伯仑先祖墓,也就是清真寺区域。
看到不少巴勒斯坦人已在闸门内等侯多时。据说目前游人可以通过检查后可自由进出,但巴勒斯坦人却被限制自由外出(可能是居住在H1区域内),无论是为上学、购物、看病或探亲访友等需要,要走岀来都非常不容易。后来看了些媒体相关报道,了解到巴勒斯坦人每天也要花上好些时间等候过关。
易卜拉欣清真寺内有六人的衣冠冢,以撒和利百加的在清真寺里;亚伯拉罕和撒拉,以及雅各和利亚的石棺,分置在犹太会堂内室左右两边,各据一方。
清真寺底下的地道通往原来的麦比拉洞,平时封闭不能进入。在此地,1929年发生了希伯仑大屠杀,64名犹太人被杀。1994年发生了造成29名巴勒斯坦人死亡的“希伯仑惨案”(Cave of the Patriarchs Massacre )。现在清真寺分成两部分,分别由犹太人和穆斯林管理,有重兵驻守。
列祖之墓一分为二,右边的是犹太会堂;左边的是清真寺。最令人伤感的地方,是亚伯拉罕的墓室一分为二,两边各有窗口,犹太人及阿拉伯人以各自的角度去看同源同宗的先祖。
清真寺的入口,因为正值穆斯林的斋月,非穆斯林不得入内,故未能如愿参观。
在清真寺的入口处,一名巴勒斯坦男子说着比较流利的英语,向外来的游客讲述了旧城的历史及当前民众生活的困境。碍于自己对当地的背景只是一知半解,短时间内未能消化相关讯息,但可以肯定是当地民众渴望和平,及希望世人能够关注他们面对的处境。“请记住我们”(Remember us, Please ),是我们离开前他说的最后一句。
从清真寺岀来后,通过严格的以色列安全检查站后,来到了先祖墓的犹太人一侧。
进入犹太人区侧,内里空荡荡算不上大,据说只占建筑面积的百分之二十。里面有不同的厅室,区域内有部分范围只让犹太人使用,其他参观者不予进入。由于犹太区未有什么活动进行,感觉比较空荡,因此逗留的时间也相对较短。
可以从窗口看到亚伯拉罕的衣冠塚的外观和内部一景。
这是纪念撒拉的衣冠塚外观和内部的景况。
当在犹太教区往棺木看去,可以隔着墙和窗户,远远看到另一区的穆斯林,甚至听到对方的窃窃私语。小小的空间,却有着如此壁垒分明、甚至有点荒谬的状态。
整个希伯仑如同列祖之墓/易卜拉欣清真寺一样分裂,从先祖墓出来后,会经过一条空荡荡的大街,这就是大卫王街,也是阿拉伯人口中的Shuhada大街。这条街曾经遍布巴勒斯坦店铺和生意人,但在1994年那场屠杀之后,它开始实行车辆封闭,后来曾短暂开通,但随着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的爆发,两个民族之间的冲突增多,以色列政府从2002年起开始禁止巴勒斯坦人进入,一直持续至今。
曾经是希伯仑旧城区最繁华的街道Al-Shuhada street,但被划入定居点后对外交通隔绝,现在已人去楼空,一片荒凉,迎面而来的大多是巡逻的以色列军人。
走着走着,看到一张锈迹斑驳的铁丝网内,贴着巴勒斯坦人留下的一个标牌“注意:以色列占领了这里,你们是种族隔离。” 事实上1967年六日战争后以色列控制希伯仑这一事件,巴以人民都有不同的称呼:以色列人称之为“解放”,而在巴勒斯坦人眼中,这是“占领”。
无论如何,六日战争之后,犹太人控制了希伯仑,一些犹太年轻人来到这里建立起了定居点。和其他西岸地区不同的是,除了郊区,希伯仑市中心就有几个小规模的定居点。
这片备受争议的土地向外来者呈现出两副面孔。一侧,巴勒斯坦闹市区人声鼎沸,车辆川流不息。
另一侧,静悄悄的Shuhada大街偶尔迎来一些游客和以色列士兵,大多数时候,它是一个被遗弃的地方。
一侧,自由和平和等字眼被涂抹在破败的墙壁上,贫困的巴勒斯坦人把手伸向游客,努力让他们多买东西。
另一侧,定居者方引经据典,追溯到了圣经时代,以证明他们在希伯仑的合法性。
以巴双方过去的历史,实在可以找到太多的理由去憎恨对方,当中也缠上不少看似是不可能解开的结。在希伯仑一行中,巴勒斯坦人的境遇让人沉思:仇恨在被压迫者找寻出路的过程中,会引领他们找出一个怎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