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还差一点点就十八岁。每天下午四点半钟,准时跑到和平广场附近的「省内名师」家里补习。其实此举是毫无必要的。因为「省内名师」辅导的大部分同学,都是目标直指「清华」,「浙大」或者「中科大」之类的。我一个艺术类考生,混在其中有如雾里看花。
过了一个礼拜,「名师」主动联系了俺娘,委婉地说,「令公子藏于斯陋室,屈才得很,建议移步。」
俺娘当时十分实在,对「名师」说,「他那个熊样,能有幸听您讲课,是大大的造化!」
不料「名师」却说,「高院长,是屈了我的才!」
一句話弄得俺娘尴尬异常。于是俺只能「移步」至那栋楼另一个单元内的补习班。一进屋,就立刻有一种「趴车」对了的感觉,来这里补习的所有人,都是报考文藝院校的分子。
真是一场皆大欢喜:俺找到了组织;俺娘省下了银子。于是,气定神闲的俺找了个位子,刚要坐下,就听见一声尖叫,「啊!」
我立刻堵住耳朵。突破85分贝声音爆破,耳膜的维护刻不容缓。
停了几秒后,我转过头去瞧扬声器的本尊。只见一个齐刘海的姑娘,坐在旁边,一双大眼睛嗔笑掺半地看着我說,「没看看凳子就敢坐?不怕立着的钉子捅了你屁眼?」
「真的?」我立刻俯下身子,仔细检查凳子。
「长得帅的男生都蠢的出奇,还真没说错!」姑娘噗哧一笑,「快平身吧!我逗你玩呢,大傻子!」
我在其他人结束哄笑后,才缓缓站了起来。我朝前看了眼补习老师,发现她正冲着我摊开双手,好像在说,「不用向我求助,但凡有办法就帮你了!」
唉,普通老师和「名师」真是有差距。我定了定神,准备再次坐下,可就在屁股距离板凳不到一公分时,又察觉到异样。 「啊!」这次輪到我冲击85分贝了。
「说了会有钉子捅你的屁眼,怎么还不信邪?」姑娘一句話引來屋子里又一片笑声。
我揉了揉屁股,恶狠狠的瞪著她。
「生气啦?对不起啦!」姑娘张开双臂,一副要安慰我的样子。
就在她手臂张到最大的一瞬间,我一屁股坐进她怀里,与此同时,双手死死捧住她的脸,还没等她叫出声音,嘴巴已经冲上前去,死死堵住她的嘴巴。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几秒后,听到一个女生喊,「不得了啦,光天化日下,破处啦!」
其他人又是一阵哄笑。可我的嘴巴始终紧紧贴在她嘴巴上,一刻也不分开。姑娘顯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甚至都忘记了挣扎,只是用她那双闪烁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哇,一分钟啦,上不上课啦?」 「是啊!爽得忘了我们啦?」 「唯,妳爷们吃醋啦!」
在七嘴八舌的起哄声中,有人奮力地把我拉开。我回头一看,正是之前那位无可奈何的老师。
「大家可以上课了么?」她的脸对着其他人,眼睛却盯着我。
我没说话,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摊开双手。
这就是我和唯的第一面。
随后的课堂上,她和我一直用傳纸条的方式交流着,内容上么,都是 用不同的动词,问候对方的妈。
好不容易挨到了課間休息,唯猛地一下,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回头看向其他姑娘,大吼一聲,「谁来替我报仇?」
「别闹!我可不想亲这么多姑娘!只想亲妳!」我冲着唯眨眨眼,射出一股温柔。
之后的一个小时,我们暂时停止了书信上的交流。我也不用费尽脑筋想那些脏话的笔画了。临下课前,唯又写字条给我,「一会儿去不去旱冰场?」
我看了她一眼,回写道:「还没亲够?」
这行字让唯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放课后,她直接推开我,背上书包,在全班再一次的哄笑声中愤然离开。之后我有问过唯原因。她喘着粗气回答我说,「太伤自尊了!」
第二天,再次走进补习班的我,一眼就看见了唯,刚想走过去,猛然发现,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唯一见到我,二话不说,拉过那个男生的胳膊,直接搭在她肩膀。我知趣地走向后排的角落,这次,身边换成了一个男生。
「你真猛,敢亲她!」男生在我落座后不久,低声对我说。
「怎么?」我有点好奇,便朝着唯的方向望去,发现,她的身材婀娜得紧。
「她是著名的IC卡啊!」男生捂着嘴巴,呵呵地笑。
「IC卡?什么意思?」我看向他,发现他眼睛小得出奇。
「这都不懂?随便插啊!」他的眼睛更难找了。
「无聊!」我一向鄙视背后讲人坏话。
「你不信?」男生好像睁开了眼睛。他撕下本子的一角,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折起了来,拜托前排的同学传给唯。
不一会儿,字条传了回来。男生打开字条,先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一看,上面写着:「今晚去我家楼下爽一次? !」
问句的标点符号被另一种颜色的笔改成了「惊叹号」。
「看见了么?谁都可以!」男生的眼睛又消失了。
又過了了一个礼拜,一次放课的路上,我正在便利店门口买「果丹皮」,唯在身后重重地撞过来。
「怎么是妳?」我朝她笑笑。
「你干嘛呢?」唯距离我很近,说话的气息清晰地喷在我的脸上。
「准备回家。」我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果丹皮」,抽出一只给唯,可因为太近的缘故,「果丹皮」直接贴到了唯的脸上。
「这么细,不吃!」唯把头扭到一边,发现那东西还贴在她脸上,于是又扭去另一边。一连试了几次,却一直无法摆脱纠缠。
「变态么?你!」唯不再反抗,眼中略带怨恨地看着我。
「这很好吃啊!」我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能跟你正经说两句话么?」唯把小腹贴了过来,有节奏地撞在我的腰上。
「妳說啊。」我觉得彼此的距离似乎有些过于亲密,却舍不得分开。
「周五晚上能一起吃个饭么?来我家!」
「好啊!」我突然想起没眼睛的那个男生说的话,「谁都可以」,不由得心裏一惊,轮到我啦?
「那说定喽!周五放课之后去我家吧!」唯讲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盯着她被长裙包裹住的屁股,心中一陣悸動:幸福来得真突然!
距离周五还有两天时间,我暗暗给自己定下两个目标:一,按时锻炼身体;二,暂停手淫。
说来真奇怪,度日如年的感觉在我站在唯家门口的时候,一扫而光。我不自觉的搓了搓手,发现掌心已满是汗水。可就在此时,唯的一个举动,给兴致勃勃的我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她居然,敲门。
来的路上,我已经偷偷计划好进了屋脱下鞋子后,要一秒钟都不耽搁地把她抱上床。可如今,她却在敲门。
功夫不大,门开了,里面是一位满脸堆笑的中年妇女。我真是被情色冲昏了头脑,此刻的我,居然还一厢情愿地在想,开门的人,很有可能是位「老鸨子」。
「这是我妈。」唯开心地给我介绍。
「哦,妈妈桑。」我因懊恼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快请进吧!这小伙子,真帅啊!」妈妈桑的台词倒是对。
进屋之后我才发现,不止有妈妈桑,其他客官已经就坐,就等着歌舞升平,把酒言欢了。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唯的男朋友,京!」妈妈桑的话里透着喜庆。
「不错,小伙子不错!」在七嘴八舌之间,我居然冲着在坐的诸位深鞠一躬。若不是唯拉着我坐下,都想掏出笛子演奏一曲。坐下之后,终于感受到了绝望后的疲惫,以至于大腦完全脱离频道,谁跟我说了什么,毫无印象。
宴席结束后,我被唯拉进她的闺房。此刻的我,已经筋疲力尽,只剩下呆呆地看着略有些发黄的左手发愣。好在你还在!目标二要重新规划一下了。明天是周六,撸它一个上午吧!
「对不起!我把你骗来。」唯坐在我对面,保持着本该有的距离。
「妳个骗子!」我倒是毫不客气。
「其实,也不是故意骗你,」唯抬起头,目光中有些闪烁,「我要去日本了,没男朋友,我爸妈怕我不回来!」
「关我屁事?」我有些愤怒,应该是未排放的荷尔蒙在作祟。
「没说跟你有关,就是借你用一下。你长得很符合我爸妈的审美标准!」
「滚妳奶奶个孙子!」
「你可以骂我,不过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
「凭什么?我欠妳么?」
「就当是那天你亲我的补偿吧!」唯把目光移开,对着窗外。
「亲妳一下就要补偿,那他们还。。。」我加了个力道,但始终没把「干妳」两个字说出口。
「他们还怎么?」唯又把目光投向我,这一次,异常冰冷。
「妳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觉低下了头。奇怪,我反倒覺得有些理虧。
「他们说我随便上,是么?」唯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有力。
「。。。」我突然尴尬起来,真不晓得到底是谁做了亏心事。应该不是我,我只是想想亏心事而已。
「所以是这个原因导致你刚见到我时,就敢直接亲我,对么?」唯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向我。
「并不是这样!」我突然觉得万般委屈。
「所以你今天來我家,是本想和我上床對麼?」刀子已經扎進我心口。
「我。。。」 「你走吧!不用你帮我了!」唯的脸又转向窗外。
「那。。。」
「滚!」
「那我。。。」
「赶紧滚!」我感觉唯已经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日子好好的,你幹嘛要去日本呢?」我本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解释什么,只好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
「关你屁事?」
「干嘛这样?」我突然觉得唯不是没眼睛那个男生说的那种人。
「我要睡遍日本人!」唯的表情认真得让人难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