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后,我们科研站知青点的当务之急是要建知青住房。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当时的“国策”,而且从官方来讲,一直在宣传鼓励要扎根农村一辈子,当时各级、各个区域树立的知青典型都会喊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但是到一定的时候,又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农村,去更有前途的地方,例如招工、例如被推荐上大学。为了让我们扎根农村一辈子,当时那样的住宿条件是绝对不行的。另外国家也给每个知青都有一定的安家费,当然是由地方政府掌握着。只有建房,上一级的政府才会拨出专款,专门用于建房。还有就是父母所在的系统会给予全力的支持,不仅仅是口头上,而且是在各种物质条件方面。
当年冬天开始,我们就开始为建房做着各种准备工作。例如混凝土需要的石子,组织我们到附近的山上去拉回石头,然后知青特别是女知青每天的任务就是砸石头,把大石头砸成小块。男知青在老农的带领下,建设科研站的围墙,就是农村常见的干打垒土墙。我们刚下去的时候,科研站前面有一些围墙,房子后面就直接与农田接壤,特别是女生半夜出来,面对的就是空旷的田野,缺乏安全感。所以我们很快就建成了科研站的围墙,高高的土墙把科研站围了起来。形成前后院的形态,后院就是将来为我们建房的地盘。
根据计划,知青用房准备建十间,平均3个人一间,而且还设想上面加盖一层二楼。但是实际上后来因为资金和原料的问题,只建成了六间。建房期间,单位派了建筑工人,派了木工,还给予了很多实际物资的无偿支持。到了76年夏收的时候,六间用房建成了。我们大部分人搬进了新居,四个人一间房,只是还有一小部分人住在原先的旧房子里。至于剩余的四间房子一直到知青点解散也没有盖起来,二层小楼就更不用说了。
到了这年冬天,大概是11、12月,也就是我们刚刚下去一年多的时候,在我们知青点发生了一次知青之间的恶性斗殴事件,全县闻名。
在我们抵达这里的前一年,这个县包括我们所在公社,也安置了一批知青。他们当时下乡还是按照学校来分配的,同一所学校的学生被安排到公社,再分到大队、小队,每个生产小队也就是三五个知青,住在农家的院子里,跟随着当地农民一起上下工,自己搭伙做饭,不像我们是集体安置。就在距离我们这个大队的相邻大队的几个小队就安置着一些知青,很巧的是,他们下乡前的所在学校与我们知青点几个知青来自同一所学校,有的还就是住在同一个区域甚至同一条街道。就这样一来二去他们很快熟识起来,来往频繁,经常互相走动,吃吃喝喝,成了很好的朋友。然而,时间一长,他们之间不免就会产生一些矛盾和摩擦,对方倚仗着年龄大一点,对小兄弟似乎不太客气,据说有一次发生矛盾,对方一个知青打了我们其中一个知青的耳光,也许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也许是当时有人劝架,事情就平息了。不过我们这位知青确没有忘记所吃的亏,心里暗暗憋着一口恶气。
话说时间就到了冬天,一天,对方打人的那个知青一个人来到了我们科研站,找一个女知青来聊天串门,这样就与我们这边两个知青碰上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初挨打的那个知青,就上前又去理论,几句话不对铆就戕上了,随即就动起手来。两个人可能都没有练过,不像现在电影电视里那种擒拿格斗、或者摔跤、或者狠狠的击打对方脸部,没有,我们就在跟前看着,有些人还在劝架。两个人只是互相撕扯着,似乎谁也没有占上风,到了最后两个人就相互一手抓住对方的头发,一只手寻找机会打着冷拳,就像两头打架的牛抵着脑袋,互不相让。这时与我们这边那个知青一伙的一个知青在旁边也在寻找机会帮忙,但是由于两个人呈现胶着状态,他在一边似乎起不上主要作用。这时打架的我们这边那个知青一边厮打着,一边狂喊着那个知青的外号,叫他上手。于是旁边这个知青抽出一把自制的匕首(当时很多知青都有这种匕首做防身用),弯下腰,有点笨拙的朝着对方那个知青的屁股戳了一刀,鲜血立刻流了出来。对方知青一挨刀,见了血,立刻瘫倒在地上,抱住头,放弃了反抗。可是我们这边这两个知青并没有放弃,反而显现出更加凶狠的一面。特别是主打的这个知青,面对着趴在地上的对手,死劲的狠踢对方的身体包括头部,意犹未尽,又从旁边捡起我们建房剩下的砖头块,用力的砸向这个知青,这是我亲眼目睹打架场面最凶残的一幕,旁边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可是这个小子像是失去了理智,丝毫不理会旁边人的劝阻,直到打的自己气喘呼呼,对方已经一动不动的时候,方才罢手。
停手之后,稍等片刻,两个肇事的小子简单的收拾行李,立即乘晚班的火车跑回城里去了。我们这边的知青也马上跑到对方知青那里告知情况,不巧对方知青点其余人也都回城了,只剩下一个女知青在家。听讯后立即赶到我们知青点,和我们这边两个知青把被打的这个知青抬到一个架子车上,拉回去了。当天晚上,这个女知青看到挨打的知青伤势严重,公社卫生员已经下班,随即招呼了他们邻队的知青,拉上架子车,把这个被打的知青往县城医院送去。县城离我们那里有25里路,当时的条件下没有通班车,白天到县城也需要步行,何况晚上。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所以古话说说无巧不成书,就在他们拉着被打的知青前往县城的路上,遇见了几个知青乘火车从城里回来了,这几个知青与被打的知青当初都是同一所学校,下乡又都是临近的插友,其中一个还就是与被打知青同一个大队的。看到自己知青插友被打的如此之惨,几个人顿时怒从胸中起,恶从胆边生,立刻各自回到自己的大队小队召集他们那边的20几个知青,连夜向我们知青点扑来。
发生了白天的打架事件,两个肇事的小子已经溜之大吉,其余的人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知青点内一时间看起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我们知青住房是这样的,已经盖起的六间房,后院入口一进去的前面三间是女知青的宿舍,后面三间是男知青的寝室,我住在最后边的一间,每间房子住4个知青。已经半夜12点左右了,女生宿舍的知青都还没有休息,一边织着手工毛活,一边与几个男知青闲聊着,还有两个科研站的农民也没有回去,也在女生宿舍里坐着聊天。就在这时对方20几个知青忽然闯进我们知青点大院内,每人手上都提着一根木棍,还有一个手上拎着一把步枪上用的刺刀,首先闯进几个女知青房间内,抡起棍子,见人就打,一时间科研站内哭喊声、尖叫声打破沉静的夜空,可是我们科研站知青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任何人此时此刻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和我同宿舍的插友躺在床上,也还没有睡着,可能还在聊着白天的事情,这时就听到外面乱作一团的声音,我们意识到是白天的事情发作了。赶紧先关了房间的电灯,一会有一个对方的知青跑到我们房子外面,瞄了一下,以为没有人就离开了。这时,对方几个人抓住我们这里的一个知青,他与这伙人以前也是相识的,他们让这个知青指认哪个床位是打人的两个知青的,一边还威胁说,如果不指认就要立即揍他。于是这个知青领着对方的一伙人来到我们隔壁的那两个知青的床位前指认了一下,于是对方几个知青立即挥刀砍开了两个人的箱子,后来据说是抢走了一些衣物和鞋子,那时也没有更值钱的东西。肇事的人不在,对方知青也就很快撤离了。(待续)
南山子军应该早于58年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