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妈妈的身体状况，秦雨思没有按和赵华约定的提前两天回深圳。下午的时候，家里电话铃响了，爸爸接的，“思思，有人找你，说是你公司同事。”

公司同事？公司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吗？临走时按公司要求把家里电话号码留给了值班的同事，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秦雨思从妈妈身边站起来，走到客厅拿起电话，说了句“您好，我是Mary, 请问哪位找？”

“丫头，你怎么没有按我们约好的时间回来呀？”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赵华的声音。

“赵工，你好！您说公司系统有什么问题？”秦雨思先是响亮地回了一句，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妈妈病了，病得挺严重的，我想在家多陪她两天。”

“啊？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赵华吓了一跳。

“哦，不是特别着急是吧？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回去了马上去公司看好吗？”

“回深圳再跟你细说吧，现在不着急。对了，我跟我爸妈说了我在深圳有男朋友的事情，他们要我五一的时候带你回家来。”

“五一？这么快？”

“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你把回深圳的火车车次告诉我，我去接你，见面细说。”

“好的，谢谢赵工，那我们公司见啊！”秦雨思一本正经地放下电话，就看到厨房走出来的爸爸脸上的皱纹笑得堆在一起颇有点让她尴尬的得意。

秦雨思走出出站口的时候看到赵华正伸长了脖子盼着她，等她走到眼前的时候一把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下巴蹭在她的颈窝里，鼻子埋在她的头发上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其实刚刚从火车上下来的秦雨思头发并不太好闻，他几乎可以断定她周围坐着不止一个抽烟的人，有人快下车的时候冲了一碗方便面，还有个坐在她附近的人应该有几天没洗澡了，可是在所有这些味道的掩盖下，她的头发散发出的隐约可闻的薰衣草的香气是他那么熟悉那么贪恋的，一丝丝就可以让他安下心来。

回她住处的公车上，他一手扶住她的行李，一手攥着她的手不愿松开。秦雨思挽着他的胳膊，头稳稳地靠在他的肩上，想象着两人过几个月也会这样依偎着回去见她的父母亲人，然后从此过上相依相伴的生活，就是上天能给的最好的幸福了吧。

刚进门他的吻就来了，短短两个星期的别离在他心里感觉像是长长的两个世纪。他开始得很轻很慢，亲在她的嘴角，牙齿从她鼻梁上轻轻咬过，再用他湿润温暖的舌缓缓滑过她没有说话，却微张着的红润双唇，“丫头，我好想你，特别想你！”

秦雨思被他封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含混不清的回应，身子却跟他越贴越紧，她踮起脚尖好把胳膊缠上他的脖颈，不满足于贴在他怀里，她像是要把自己和他揉成一体，一层层热浪穿透厚厚的衣衫汹涌而至，他只觉得小腹越收越紧，再不刹车的话恐怕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

他在她的唇上又轻柔地吮吸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她略略推开一点，“丫头，我这次回家事情特别不顺利，我得老老实实地都告诉你。”

秦雨思顿感不妙，乖乖地从他怀里脱出来，在沙发上坐下。赵华也走到她身边坐下，把她搂入怀中，“你别生气，也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啊，我保证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赵华从他回家的那一刻开始仔仔细细说起来，说到自己一个人走在在街上有多么想念她的时候，他积压多日的憋屈终于化为一颗颗男人不轻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我那时候真想拿把刀把自己给阉了，丫头，我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她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纸巾给他擦眼泪，又往他怀里靠紧些，“华哥，亏我还一直佩服和感激于燕呢，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

“我认识她那么多年了，我也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丫头，你不要因为这件事生气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是喝得太醉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华哥！我又不是傻瓜，于燕演这么一出就是想让我们俩分开，我们才不要让她得逞！”

“丫头……”赵华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也把她抱得更紧了。

“后来呢？你爸，你妈和你哥哥他们知道了吗？”

赵华记得那天他在那条商业街上走了很久，累了渴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歇歇脚，然后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他就这样一直走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们，他的一肚子委屈却无处宣泄，而心里更郁结的是对自己不停的责备，自己怎么就中了于燕的圈套呢？他认识于燕十几年了，以男女朋友身份相处也有快三年了，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万万想不到错得离谱。她怎么可以利用同学来套他的话，再装丫头来骗他？还若无其事地让他的家人误会他？他的心里不断涌起一股自己被人强暴了的恶心和疲惫，让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那张脸。

再走到连商业街上的店铺都陆续关灯落锁的时候，前一瞬还繁华热闹的街道只剩下路边的路灯沉默地照着他回家的路。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是爸爸妈妈忧心忡忡的脸。幸好于燕已经走了。

“儿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面那么冷，你吃东西了吗？”妈妈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妈，”他吐出来一个字后脸上已是一片茫然，不知道从何开始。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关键时刻还是老赵保持了冷静。

他虽尽力平复自己，仍免不了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难得的是爸爸妈妈居然听懂了。

“不会吧？于燕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啊？是不是你小子酒后犯浑不想负责任？！”老赵之前的冷静随着赵华混乱的逻辑也开始进入混乱。

“你决定跟于燕分手，怎么不打电话回家告诉我们呢？哪怕写封信也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把她当你女朋友看，昨晚上这不帮错忙了吗？”妈妈急得只搓手。

“于燕当时回信写得那么干脆，我特别感激她的大度和善良，我提出分手她还帮我考虑得那么仔细，等我这次回来两人一起跟双方家长讲清楚，我是打算好好谢谢她的！我哪里想到她心里有这么恶毒的打算？”

“人家一个黄花闺女，你跟她发生这种事情还说人家恶毒？！”爸爸怒气冲冲地骂他。

“老赵，是你儿子我被她强暴了好吗？”

“你！ 你一个男的，你有脸说你被一个女的强暴！我跟你于伯伯几十年的朋友，被你这混蛋搅得我要没脸见他了！”

“于伯伯养出这么一个女儿，应该是他没脸见你吧！”

老赵狠狠一掌拍在桌上，“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破了人家闺女贞洁就弃之如履的不要脸的儿子！”

“爸！你不要逼我！我爱的是我在深圳现在的女朋友，我和她拥有的是彼此的第一次！你顾着于燕的脸面，那我和我女朋友怎么办？”

“你别跟我提你那个所谓的女朋友！ 一个女的不等双方家长见面确认关系就跟你在一起那是不自重！当初叫你不要去深圳，不要去深圳，你非要去！现在被深圳那些没羞没臊的女人给害了吧！你和于燕的关系早就定下来了，大家都知道的，她才是你正牌的女朋友和我的儿媳妇！”

“按你这么说，我女朋友倒成了第三者了？”

“她就是！不是她插足，你怎么会跟于燕闹分手？！我和你于伯伯还准备趁你春节回来把你们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呢！”

“老赵，我跟你没法讲道理了!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娶于燕，我不会爱上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回深圳，我回深圳就去跟我女朋友登记结婚！”

“你敢！”

“我一个成年男人，我为什么不敢？”

“好，你成年了，你敢自作主张跟那个女人结婚，你就通知你大哥二哥过来给我收尸吧！”

“老赵，你不可理喻！”

“呸呸呸，老赵，大过年的，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