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8月18日9点45分,我乘坐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二号客机,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起飞,前往美国读博。
看窗外白云舒卷,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人事处女秘书给我签字、盖章时的话不时在耳边响起:“----佩服!” 她也许是在称赞,我却觉得是在说,你这把年纪还越洋留学,“够二!” 我也再一次自问:为什么年界不惑,仍未放弃属于年轻人的留学梦?
原因似乎很多也很复杂。从学术层面来讲,自己的文学研究虽小有成就,却似乎很难再有新的突破;从事业上讲,以自己的情商,杂志副总编好像也到顶了;至于社会活动能力,似乎更糟,出了学术圈寸步难行。当然,还有物质生活层面的原因,在北京100美元的月薪和美国人收入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把复杂的头绪这么一理,心里似乎敞亮起来,喜悅盖过了忧愁。
中午时分,飞机抵达日本东京,转机要等待3个小时。恰好有一个小伙子也在等候,我们就聊起天来。
他好像叫逄同囯,学数学的,去波士顿大学留学,有点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告诉我,本来盼望着女朋友去机场接他,可是多次打电话、发电子邮件,都没有回音。
我问她,“你女朋友已经在美国留学吗?”
“不!” 他回答,“她用我的留学文件办的签证,但却在几天前比我早去了美国。她的哥哥在那里。”
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女朋友能借助他的留学文件赴美,也许他们已经结婚?但他一再诉说他的担心,似乎他成了女友的跳板,已被抛弃了。
我本来不错的心情,被这个糟心的故事一搅合,变得阴沉起来。是啊,远离故土,远离亲友,前途未卜,谁知会有什么不测在等着呢?
11个小时的飞行过后,我终于在下午两点抵达芝加哥,然后转坐灰狗巴士去学校。
当天风和日丽,路两边满眼碧绿,一望无际,充满诗情画意。就连树木,也是墨綠葱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西方的大草坪,不禁打心眼儿里感叹:太美了!不来美国,会一辈子后悔啊。
随着灰狗的缓缓前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要去的大学城,早已是黄昏。看到市中心街上那些低矮的房屋,与北京的高楼大厦形成强烈对比。
我的心一沉,这就是我向往的美国吗?怎么像大农村呢?于是先前的激动和喜悦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当灰狗在车站停下来以后,见到一位美国小伙子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他帮我把行李放到他车上,说是系里派他来接我。随行的有他来自台湾的妻子和他们的儿子。
于是我被送到中国留学生学生会主席老宋家。老宋是山东人,似乎年龄也不小了。他在北京已经是协和医院的医生,现在在这里读博士好几年了。他妻子在学护士。她亲自做了晚饭,我们一起吃。并说已帮我找好了住处,吃了饭就送我过去。
说起对美国的印象,她话就多了。说这也就一大学城,人少,一点也不热闹。别说跟北京,就是跟济南比,也差远了。天气很冷,还下半年的雪。
赴美第一天,我的情绪经过了两个起落,从兴奋到阴沉,又从兴奋到阴沉、乃至失望。
当我住进新来美国工作的小李的两居室,我心里暗想,不知什么样的日子在前面等着呢?
(02-18-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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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刚来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愁绪!
现在,这种愁绪更多的是来自故乡的亲友,担心我们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