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为友谊染上功利
心言
读书的时候,与室友情同兄弟,互相也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对方。室友朋友中有一对夫妇居然曾经在我们系上做过访问学者,为人颇好,亦好友,经过一番奔波后已经安顿下来,在一家很有规模的跨国公司工作。当时系上的中国同学常请室友的朋友写推荐信找工作,自己心里也颇自豪。
那年春节系上的中国同学都到我家来,菜饭做好却久等这对夫妇不到。后来男的来了进门就喊累,我想以他过了不惑的年纪如果不是真累是不会说的,便要放下要炒的菜去接他太太,自然客人们不会让我去接,但事后却有同学私下抱怨他们夫妇好沾小便宜,都已经有工作了还想省油钱。我总是笑笑就过去了。这位朋友在那一段时间里便经常叫累,开车接他或带他太太出去的事情多半会落在我头上,不久他就确诊已经患了不治之症。
如果不是他得了不治之症也不会让人体会到世态炎凉吧。那时我的室友已经转到外州,系上系外过去同他要好的朋友渐渐也同他疏远了。这对夫妇十分刚强,凡是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求人,我也不过是周末过去看望一下,如果他太太需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会开车带她出去买些东西等等,但是既使这些小差事基本落到我一人身上了。这样我看到他瘫痪在床上的头两年,也看到他妻子对待他知冷知暖始终不渝的关爱。我同他背着他妻子也聊过,他对生死看得很开,很满足有一个如此爱他的妻子,当然也告诫我再劳累也要注意锻练身体,这是华人中老年最常见的问题。那时我们都十分小心不谈他过去的朋友们,直到我毕业离开的最后一次见面。
毕业后要去外州做博士后,最后一次告别竟成了永别。他那时已经憔悴不堪,连话都要讲不出来了,只是拉住我的双手流泪,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他的朋友当中不是认识我最早的,但是却是患难时最好的,瘫在床上的两年中周围时常去的只有我一个人,而过去的很多好友都不再露面了。他妻子也同样依依不舍地话别。后来就是电话里互相问候了。
如今我他妻子和过去的那位室友经常互相电话问候,也许是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吧,彼此这十来年里居然每次打电话都觉得是分别不久的样子。我想这是已经脱离世俗脱离功利的友谊吧,感谢我的那位室友,让我有了一次历经生死患难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