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刊的文章称，争夺北顿涅茨克，是俄罗斯以战斗形式进行的一次宣传活动。

对莫斯科来说，主要目的之一是给外界制造一种印象，即俄罗斯已经恢复了实力，现在将打倒乌克兰。可惜的是，这种印象并不真实。侵乌俄军，越来越成为一支被拖入泥潭的力量，只要乌克兰人坚持下去，俄罗斯就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因此，普京正试图将入侵变成一场残酷的意志竞赛，把他的军队押了上去，打赌可以打破乌克兰人保卫国家的集体意志，而同时他自己的意志不会崩溃。

幸运的是，乌克兰并不需要这样做。如果乌克兰人能够扛住当前的俄罗斯的炮击，然后对疲惫不堪的俄罗斯军队进行反击，就仍然有机会解放他们的人民和所有的土地。

普京将被重创的俄罗斯作战部队残余集结起来，部署在乌克兰东部卢甘斯克州的北顿涅茨克和吕西昌斯克市周围。这个混合而成的部队正在向前爬行，方式是使用大规模的炮火来抹去进攻路径上的一切，让士气低落和惊恐的俄罗斯士兵走进废墟。

面对这种不计后果的野蛮行为，乌克兰守军正在明智地撤退，但这是以他们的士气和继续战斗的意愿为代价的。乌克兰军人和公民正在批评政府不支持前线的部队，乌克兰人开始怀疑，自从他们赢得基辅战役以来，这次他们还能否取得胜利。

西方援助的延迟，以及美国和其他国家拒绝提供某些所需的武器系统，都加剧了这些疑虑。现在，西方国家呼吁乌克兰做出让步的声音越来越大。

所有这些正是普京所需要的。

只要乌克兰人仍有战斗意志，西方仍愿意支持，他就无法在军事上击败乌克兰。因此，他通过迫使自己的军队发动战争中最恶毒、最残酷的攻势，来打击这两种意愿，希望说服所有人，他终于能有效利用斯大林击败希特勒的那种俄罗斯的力量和方式，并希望外界相信抵抗他是徒劳的。

普京还挟持了乌克兰食品和燃料的重要出口供应，希望给西方施加足够高的压力，以说服其放弃支持乌克兰。

乌克兰人和他们在世界各地的朋友，都不能向普京屈服，也不能被他目前在北顿涅茨克战役中取得的暂时成功，以及那种俄式力量的幻觉所迷惑，因为那只是一种海市蜃楼。

俄罗斯在卢甘斯克的行动，是一个独裁者孤注一掷的赌博，把他能拼凑出来的最后一点进攻性战斗力全都押上，希望能打破敌人继续战斗的意志。并让他有机会声称已经拿下了整个卢甘斯克州。这与希特勒在1942年决心夺取斯大林格勒，或不顾指挥官的建议坚守哈尔科夫简直是太合拍了。

但是，在这支俄罗斯部队后面，并没有大型后备军来把成功向前推进。相反，普京只是通过抽走其他关键战场轴心的力量来干这件事，以至于其他路线很难抵御乌克兰的反击。

这一攻势可能很快就会达到顶峰，因为即使是这种缓慢的、磨人的推进，也会耗尽进行攻击的部队。然后，普京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无法发动另一次进攻。

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一点呢？

部分原因是，进行这次攻势的俄罗斯部队，是由在基辅、哈尔科夫、马里乌波尔和其他地方的战斗中被重创的部队残余组成的，而不是来自新部队或从俄罗斯抽调的部队。从基辅和哈尔科夫被重创的俄罗斯营级战术小组，在俄罗斯被迅速重新改编，甚至不允许休息、重新装备或适当补充替换人员，然后被直接送回乌克兰东部的战斗中。

据报道，许多俄罗斯部队是由其他部队的残余临时拼凑起来的，然后被扔到战场上。士兵们本身已经筋疲力尽，士气低落。在俄罗斯军队中，士兵和领导他们的军官中，拒绝作战的现象非常普遍。

俄国人现在只能通过改变他们的战术来适应这一严峻的现实，这让人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或1940年法国军队的 ，“有条不紊的战斗”理论，用炮击摧毁战场特定区域的一切，然后地面部队开始在废墟上爬行前进。

但即使这种方法也有局限性。俄罗斯的火炮供应能力不是无限的。他们不得不将火炮从其他地区抽走，以密集地集中在优先地区。他们从苏联时代的仓库中调出火炮（以及坦克和其他设备），而且他们已经开始从白俄罗斯的库存中提取装备，这很可能是普京能够可靠地得到的最后一批装备库存。

在这种战争中，大炮炮管的供应是一个重要的限制，原因有二。首先，因为乌克兰人正用熟练而准确的反炮击（用自己的火炮摧毁敌人的火炮）对俄罗斯的炮兵造成了伤害。第二，因为火炮（和坦克主炮）炮管的寿命是有限的，在发射一定数量的炮弹后，就开始变得明显不那么有效，需要被替换。

没有办法知道这些因素，何时会迫使俄罗斯军队不得不减少对火炮的依赖，但他们最终会遇到这个问题。

但俄罗斯士兵很可能会在用坏大炮之前就送命了。尽管俄罗斯采取了经过调整的战术，乌克兰守军在整个前线仍然在给俄罗斯军队造成了严重的伤亡。俄罗斯军事博客和其他一些人，正在传递俄罗斯军队的抱怨，因为俄军他们甚至在仅仅坐在防御阵地上时，就受到了乌克兰炮火的毁灭性打击。

在乌克兰军队坚守的地方，进攻的俄罗斯军队即使在炮击后也继续遭受损失，而炮击很少能消除所有抵抗。

俄罗斯对开小差或拒绝作战命令的士兵和军官，开始走司法程序进行处罚，结果这种文件被俄罗斯军事博客爆出，还有关于此类事件的情报报告，都描绘了一个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缺乏动力，并对待遇日益愤怒的俄罗斯军队。

前线一些地区的乌克兰士兵，也出现了类似的士气低落的迹象。

5月下旬，乌克兰志愿者拒绝在北顿涅茨克附近继续战斗的事件广为人知，暴露出乌克兰军队和乌克兰社会对他们所面临的艰难处境的愤恨，并通过社交媒体上火上浇油。夸张的标题，暗示乌克兰士兵正在开小差或集体逃亡，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但是，乌克兰武装部队中的愤怒、背叛感和挫折感等现象，是真实而危险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更加危险，因为许多小感觉的累积效应，会造成更大的损失。美国和西方必须更多地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即及时向乌克兰武装部队提供武器和能力，对于帮助维持乌克兰的士气和继续战斗的意愿，以度过这个困难时期至关重要。拖延和半途而废，既会造成领土损失和人员伤亡等有形损失，也会动摇对成功的希望和信心。

然而，此刻俄罗斯军队中的问题，对俄罗斯的目标要危险得多。乌克兰的战士们正在保卫他们的祖国，抵御一场残酷的入侵，他们极不可能崩溃或拒绝大规模战斗，除非事情对他们来说变得越来越糟糕。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因为西方的援助继续流入，尽管有太多的延迟，太多的限制，而且规模太小了。

乌克兰军队不断得到现有设备和物资的更新，并定期获得新的军事能力。相反，俄罗斯产生新设备的能力受到严重影响，因为俄罗斯一开始就没有为战争做好准备，国际制裁断掉了俄罗斯军备的关键供应，特别是他们最先进的系统。还有猖獗的腐败和盗窃，使俄罗斯军队空洞化了。

普京在动员俄罗斯军事工业方面进展缓慢，目前还不清楚他能动员多少，或这种动员能产生多大的效果。

此外，俄罗斯士兵正在外国土地上进行一场侵略战争。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是应征入伍者或非自愿召回的预备役人员，即完成了义务兵役的应征入伍者，现在被迫重新入伍并作战。很少有俄罗斯人选择自愿参军，参加这场战争。

针对俄罗斯军队入伍中心的莫洛托夫鸡尾酒袭击事件频频发生，证明俄罗斯人的怨气越来越大。俄罗斯军官不得不劝说、胁迫和强迫这些应征入伍者和预备役人员，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而让人们去攻击几乎总是比让他们去防守难得多。

俄罗斯军官团本身也在这场冲突中遭到了削弱。由于俄罗斯军队甚至在基辅周围的头几周都在努力推进，俄罗斯的各级军官发现自己必须身处前线，并直接领导团队，结果在从中尉到高级将领的所有级别中都遭受了很大的伤亡。

俄罗斯军官的损失远比乌克兰的类似损失更具破坏性，即使乌克兰以同样的速度损失军官（但情况似乎并非如此）。俄罗斯军队表现出了苏联式的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士兵和下级军官不愿意采取行动，除非有高级军官让他们并告诉他们具体该怎么做。另一方面，乌克兰军队中更低级的领导人领导的小团体一直证明有意愿有能力独立开展行动，并采取更自主的行动。他们不那么依赖高级军官的无处不在，就可以采取行动。

而且，让士兵进行危险和昂贵的攻击，其领导人的负担，通常比那些在自己选择的时间和地点领导防御或进行反攻行动，以解放自己国家的人要高得多。

由于所有这些原因，目前俄罗斯的攻势几乎肯定会在某一点上停滞不前，很可能是在确保顿涅茨克州的其他地区之前，这是普京在战争的这个阶段的既定目标。当这样做时，俄罗斯军队可能已经耗尽了目前最后的有效进攻机动能力。

没有大规模的俄军动员准备参战，没有未开发的战备部队可供派遣，没有更多的前线地区可供抽调新的部队进行另一次进攻。即使普京明天下令进行总动员，新的部队在许多个月内也无法涌入乌克兰，这就是动员和训练士兵的现实，炮灰更是如此。

俄罗斯军队肯定无法将目前的攻势维持足够长的时间和足够远的距离，来摧毁乌克兰军队或夺取其他主要城市。我们决不能让北顿涅茨克和东部可能更多领土的令人沮丧的损失掩盖这一现实。

北顿涅茨克并不是决定性的地点。夺取这个城市并没有给俄罗斯人提供新的道路，以便让他们以有利的条件进行新的进攻。失去这座城市，也不会影响乌克兰保卫关键阵地的能力。乌克兰可以失去北顿涅茨克而仍然赢得这场战争，甚至可以失去卢甘斯克，甚至顿涅茨克州，只要不在此过程中损失太多有效的战斗力，仍然可以赢得这场战争。

因此，即使在北顿涅茨克和吕西昌斯克以及东部其他地区沦陷后，乌克兰仍有机会再次扭转这场战争的大趋势，使之对自己有利。如果乌克兰人保持他们的战斗意志和对解放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被占领土的能力的合理信心，如果西方坚持拜登总统最近在《纽约时报》专栏文章中阐述的承诺，支持乌克兰实现这一目标，并避免迫使基辅做出让步，那么就非常有希望。

乌克兰人有很多理由希望能够解放占领的土地，并将破碎的国家重建为一个自由的堡垒，足以阻止未来的攻击，并最终在和平中生活。对这一前景的希望，并不能抵消或减少他们已经遭受和将要遭受的痛苦。但至少在局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值得为之奋斗的希望，尤其是在其他选择如此可怕的情况下。

愿乌克兰人保留继续为这一希望而战的意愿，愿西方继续帮助他们实现这一希望。

作者： 财税茶座（加美财经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