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数月之后，这一时刻终于到来。俄罗斯入侵了乌克兰。

周三，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他决定在乌克兰东部实施一次“特别军事行动”。本周早些时候，他命令军队进入乌克兰东部的两个地区，证实了他声称无意入侵（俄罗斯官员经常重申这一说法）纯属谎言。这是一种侵略行为，公然违反了不能使用武力改变国际边界、主权国家有权自决的基本法律原则。

这也是毫无根据的。当前世界上有两种战争：一种是为保护重要国家利益而不得已发动的战争，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和1991年的波斯湾战争；还有可选择的战争——在没有重大国家利益、或在尽管有不涉及军事力量选项的情况下采取武装干预。这类战争包括越南战争、伊拉克战争，以及在有限的初期阶段后的阿富汗战争。

普京发动的冲突无疑是一场可选择的战争。这位俄罗斯总统的理由站不住脚：关于让乌克兰在未来十年或更晚的时间里加入北约，过去和现在都没有达成共识。乌克兰的俄罗斯族人过去和现在都没有受到威胁。美国和北约已经表示，愿意讨论考虑到俄罗斯合法利益的欧洲安全安排。

然而，普京选择了一条战争之路。这要求西方作出坚定、全面的回应。普京选择的战争要求我们做出必要的回应。

西方应该以惩罚俄罗斯为目标，阻止它进一步的侵略行为。德国暂停北溪2号管道建设是一个有力的开始，拜登总统周二宣布的针对两家俄罗斯银行和俄罗斯主权债务的金融制裁也是如此。接下来应该采取更多有针对性的措施，乌克兰和北约的军事能力，应该继续得到加强，特别是在靠近俄罗斯的国家。必须让普京明白，他已经采取的行动将产生非同小可的后果。

但是，如果俄罗斯的干预是企图控制整个乌克兰并推翻其政府的前奏（情况很可能会是这样），美国及其北约盟国必须走得更远。如果是这样，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扩大对乌克兰的支持——军事、情报、经济和外交方面的支持——达到足以大大提高俄罗斯占领乌克兰的成本的程度。

这应该是可能的，尤其是因为俄罗斯大约19万人的军队，以及乌克兰境内或附近受俄罗斯支持的的分离主义力量，不太可能轻易平定乌克兰这样规模的国家和人口。对俄罗斯来说，成本已经很高了。尽管远非万能，但对与普京关系密切、对俄罗斯经济至关重要的一系列人士和金融机构实施的制裁可能会使惩罚力度进一步加大，增加美国和中东的石油和天然气产量也会起到同样的作用。俄罗斯的高能源价格长期以来一直是其意外之财，消除克里姆林宫的这一手段将是最好的制裁措施。

美国还应该继续公开其关于俄罗斯意图的情报，以破坏该国出其不意的手段。有可能接触到俄罗斯记者和公民社会的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应该反驳克里姆林宫的说法。乌克兰境内情况的图片应该传遍到世界，让人们清楚地知道普京的冒险主义造成了无辜生命的伤亡。

在战略层面上，美国应该试图在中俄之间建立一些距离。这种事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但拜登政府应该加强与中国的私下外交，强调与咄咄逼人的俄罗斯紧密联系所需面对的经济和战略风险——包括经济惩罚和西方日益增长的反华情绪。现在也是与中国重启高层战略对话的好时机，寻求两国政府可能合作的问题，比如阿富汗问题和气候变化问题。

在国际舞台上，应劝说各国政府不要效仿俄罗斯承认这两个乌克兰地区的独立。乌克兰及其盟友不仅应该向联合国安理会表明自己的立场，还应该向俄罗斯没有否决权的联合国大会表明自己的立场。更重要的是，欧洲各国政府需要让公众做好准备，应对逃离乌克兰的难民大幅增加问题，并说明为什么必须支持他们。欧洲和美国的公民需要警惕潜在的网络攻击和能源短缺。打击俄罗斯不会是毫无痛苦的。

但是战争的历史提供了一些有用的视角。虽然许多战争的开局很好，但大多数战争——尤其是那些野心勃勃的战争——结局很糟糕。发动侵略的国家往往低估了取胜或将战场上的胜利转化为持久收益的难度。渐渐地，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目标而付出越来越大的代价，会让国内的人们感到厌倦。苏联从1979年开始入侵阿富汗，拖了十年之久，严重损害了国家权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然而，普京决心颠覆欧洲的稳定。像他的前任一样，他发起了一场可选择的战争，因为他相信利大于弊。美国及其合作伙伴需要证明他的考量是大错特错的。

作者： RICHARD N. HAASS（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