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衡阳时已是半夜。咣当咣当两声响,火车进站停车。苏林琳也被这声音吵醒。
衡阳――,她心中默念着。衡阳是一个浪漫,又带着些哀伤的城市吗?听名字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万里衡阳雁,今年又北归。
衡阳雁去无留意。
回雁峰。
……
当这些诗词涌进脑子里的时候,躺在窄窄卧床上的苏林琳忽然向往起衡阳来了。对面上铺的那个男子收拾行李下车了,是到家了还是来此地游玩?没等她弄清楚这个问题,睡意便汹涌袭来。
苏林琳醒来时已天光大亮,她欠起身,见对面的上铺没人,只放着一只双肩背包。再看她常坐的位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之前没见过,大概是在哪一站新上车的。
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车窗外,不知到了哪里。
苏林琳从上铺下来的动静,惊动了那位中年人,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迎住他的目光。这是一位长相普普通通的、发了福的中年男人,脸虽胖,皮肤倒还白皙;头发渐稀疏,尤其是顶部;两鬓已现白发。
这个人朝苏林琳微笑着问好,苏林琳轻声回了句你好。依稀觉得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早餐后回来,苏林琳见前一天一直和她聊天的老人坐在下铺,和那对夫妇说着话。她不愿再挤到下铺去,便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窗外的景物一晃而过。
武昌过后,下起雨来。大自然的色彩多了几分凝重。雨越下越大,苏林琳望着窗外渐渐模糊的一片,却总感到来自对面的目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就见那个人的微笑,眼神温柔友好。这微笑让她恼不起来,可心中终是别扭。她决定回上铺躺着,反正下雨了也看不到什么风景。
一躺下,手机马上振动了起来,吓了她一跳。洛诚在QQ上和她说话。她笑着点开,心想这个月她的上网流量一定是超了。
洛诚说,刚才失态了,看到一个女人,总觉得她像你,又不敢肯定。
怎么可能是我?!
嗯,当然不是,仔细看过后发现并不是你。大概是太想你了,看谁都觉得像你。
她不再答话。
每次洛诚说着这样擦边球的话她一律不做答,也不知该如何答对。“想”可以用在各种关系的人与人之间,此刻她还是装糊涂的好,毕竟他们之间隔了二十年。二十年也是一段烟波浩渺的日子啊!好在洛诚不常这样讲话,他们的谈话一直是中规中矩的,所以她才能容忍他偶尔的不安分而频繁地和他联络着。
虽有时差,但他们仍能乐此不疲地分享着各自的生活,这样的分享让他们之间没了距离感,仿佛对方就在身边。他们从一本书,一首歌中回味着曾经有过的喜怒哀乐。
有一天洛诚说,我在听刘若英的《后来》,你也听听吧。
我没听过,好听吗?
你听听吧。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