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宋凯是暑假班最后一次上课，他的腿还没完全恢复，拄着单拐。

这天早上，太阳很好，陈丹莹以为气温会高，穿了件半袖出门。到学校不久，太阳便隐没在厚厚的云层里。课间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她和胡先生，都沉默着。她忍不住喊冷，胡先生拿了条薄毯子给她，说：“不要嫌弃哦。”

“哪里哪里”。陈丹莹披上毯子，很快身体就暖了过来。见胡先生打了个哈欠，知道他想休息，就说：“我去教室了。那里人多，暖和。”

中午放学后她围着毯子回到办公室，就见宋凯坐在那里。

宋凯一见到她的样子就笑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赶忙过去，说：“你怎么来了？还没完全恢复呢就出来了？”

“没事，可以走动了。每次上课都只有你和胡先生？”

“是啊。胡先生中午总给我做好吃的。”

这时候胡先生来招呼他们吃饭，桌上一盘香辣蟹、一盘炒小青菜，一大碗汤，两碗米饭。菜不多，量很足。

“看到没有，香辣蟹是胡先生的拿手菜，特别好吃。”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胡先生心情好的时候就做这个，所以今天他一定心情不错。”

宋凯笑着扬扬眉毛，抬眼去看胡先生，好像要从他脸上印证陈丹莹说得是否正确。

“胡先生你不吃吗？”丹莹问。

“我吃过了，回房睡觉。困死了，夜里没睡好。”说完回房间，丹莹他们还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宋凯小声嘟哝：“夜里没睡好，肯定没干好事！”

陈丹莹迅速瞥了一眼宋凯，没想到他也会说这种话。宋凯说完了便觉失言，赶忙拿起筷子夹菜，说：“胡先生的菜看上去不错，尝尝，来吧。”

陈丹莹慢慢搅着面前的一碗汤，偶一抬眼，碰上宋凯痴痴的眼神，还是会慌乱和羞怯。也许因为太沉默了吧，沉默是容易生发暧昧的，她和宋凯之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避免这个。于是找个话题问宋凯，“你会做饭吗？”

“我不会。我爸不让我进厨房，让我好好读书。可我，不怎么听他的话。你会做饭？”

“会。出国后学会的。”

“真厉害。”

“不做不行，没人管啊。不比你，你比我们强多了。你大学毕业肯定会有一份工作，我们就难说了，找工作比较困难。”

“你想留下来的话，我愿意帮你。”

陈丹莹笑笑，说：“谢谢你。我不着急，还要读几年书呢。”

“他对你好吗？”大概所有的单恋者都会纠结这句话，这句话带着他们心里微弱的希望说出来，往往换来的是绝望的结果，知道如此也要问，即使头撞南墙、飞蛾扑火，这是单恋的人的悲哀。

陈丹莹不想他太难过，只点点头。

“那你是要嫁给他了？”

“还早呢。”陈丹莹想这话要是王梓桁听到了又会生气的，可是，她面对了宋凯，真的不想太刺激他。

“我愿意等你。”

陈丹莹皱了眉头，“你别这样了，我们俩不合适的，我说过了。”

“因为我比你小？你觉得我照顾不了你？这些你不用担心的。”

陈丹莹摇摇头，说：“你吃好了吧？我去刷碗。”

宋凯带着气恼放下筷子，丹莹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收拾起了碗筷。

磨磨蹭蹭洗好了碗，还是得回来面对宋凯。宋凯这时候递给她一个信封，说：“这是两千欧元，给你的暑假上课费。我也不计算时薪了，就这么多吧。”

“咦？我们说好了是免费的。没有收学生的费用，我也不拿工资的。”

“那对你不公平。拿着吧，你应得的。劳动就得有报酬，天经地义啊。”

“可我们说好了的――”

“我没答应你啊！算了算了，也不多，你不要我真的很不安。”

“我真的不要，当初我们都说好了的，也跟董事长说了，哪能出尔反尔。”

“啊，是我爸让我给你的，你不拿着我回去无法交差，他又要骂我没用了。”

陈丹莹忽然想到了赵梅的话，想问问宋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宋凯该是不知道的，问了白白让他难堪，她不忍心看着他难堪。慢慢地坐下来对宋凯说：“我其实是想跟你说的，我不想在学校干了。”

宋凯一听就急了，“怎么了？怎么你总是这么说啊？现在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