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醒来,我发现自己双手交叉于胸前……妈妈原来只是疲倦地睡了一觉,她没死。梦中的我,微笑着搂着妈妈,如曾经的她,微笑着搂着她的孩子。
妈妈走了几个月后,我的梦才意识她的离去:我在梦中的睡梦中惊醒,看见妈妈坐在我的床边。“妈妈,你这么久才来看我!”梦中的我伸出双手,痛哭着抱着妈妈,如曾经的她,痛哭着抱着她的孩子。
我一直梦多,小时候是恶梦多,常常在半夜突然地惊叫、大哭。初中以后,梦中的我开始飞檐走壁、翻山越岭,开始看到蓝天碧海,花红草绿……有时仍有让人惊吓的场景,但我慢慢能够在梦中判断,自己只是身处梦境。对于喜欢的梦,我会让自己停留梦中,对于不喜欢,我就唤醒自己。最初唤醒自己时,我会从一个梦进入另一个梦,但现在,我可以直接醒来,只需对自己重复:“睁开眼睛!你能够睁开眼睛!”
秋色在山尖跳跃,猎季正渐渐走近。在清理猎场(主要是进出路线的规划和平整)的同时,我们也进行着自家工具房的清理,而第一批被拖出来卖掉的,是一台汽油劈柴机、一台电动水泥搅拌机和三副脚手架。在二手市场,这类工具总是抢手的,晚上打出广告,次日上午就陆续被拉走。托通胀的福,它们的卖出价都高于当年的买入价。
“老了就是老了,不能再做冒险的事了。”我一边数钱一边说。最近我对老马少了礼貌多了诚实,他不再是身上的毛可以伸出衬衣和内裤的男人了。
“我们以前是疯子。”老马摇摇头。我俩以前是有点疯,就说那三副脚手架吧,它们是2018年夏天买的,当时老马一拍脑袋,决定我俩自己建车库,于是刨树根、挖地基、灌水泥、做墙架、钉墙板、铺屋顶、布电线……安装电动车库门那天,一对路边散步的夫妻,拐上了我家门前的车道。
“你们终于完成了,恭喜! ”说这话是当丈夫的,“从你们清除路面碎石开始,我每天都在观看你们。”
“我佩服你们!尤其是你,勤劳的中国人!”说这话是当妻子的,“你最先是一桶桶地挖土、运泥,最后是在屋顶跑来跑去……”
痛苦不作无偿的拜访,生命的回火中,我在苏醒、我在自我理解,干燥有刺的我,来到了尘土飞扬之后的宁静之湖。“我们也是值得骄傲的。”我靠上老马的肩头。
站成临风的悬崖
如大地结实
我是荆棘丛中
生长的温柔
听水车转动
满月下
安静地淹没
成为海洋
最深的泪滴
2024年9月16日。痛苦有它的推理,那些逝去,已成为生命窗口的幸福剪影。
谢谢你的点赞。我可能记不住所有留言者的名字,但我会记得你们给予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