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坏人老了
在东京京东区一个居民胡同里有一家韩式餐馆,门面不是太大,装潢也不华丽,但饭菜都做得美味可口,服务也非常周到,午饭和晚饭时间,餐馆常常爆满。这家餐馆的老板就是羽玄的父亲金俊基。金俊基常常在餐馆里忙来忙去,人手不够时,他 什么活儿都干。金俊基经常看起来胡子拉碴,衣着也不是特别讲究,这里没有人会把他和豪门子弟联系在一起。
金俊基打死金皿基在纽约被捕入狱的新闻,才使这里的居民知道,这家韩式餐馆的老板竟然是大韩豪门金家的长子。
金俊基入狱后,他的妻子美贞子顶下了餐馆老板的角色,餐馆依然开着,生意依然不错。
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上午,羽玄都会赶到纽约的赖克斯岛监狱看望他的父亲金俊基。这是美国最大的监狱,也因为条件差和犯人之间经常的斗殴,上过全美最差监狱的榜单。但金俊基似乎对这里特别满意,每次羽玄来看他时,他总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是三月份的第一个周五,羽玄告诉金俊基他和东京准备趁他们春假去东京看樱花。金俊基一听特别高兴,他一点也不介意羽玄找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朋友,相反他很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
东京已经年满18岁,按照内华达州的法律,她可以接管她父母留下的遗产了。当然如果她的监护人有异议,最后需要有法官来定夺。东京已经和他们家的律师麦克联系过,她想尽快让她的姨妈弗洛伦萨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但弗洛伦萨却坚持要等到东京大学毕业之后才完成交接。
春假到了,去东京之前,东京想去拉斯维加斯见一见麦克律师,再和他商量一下对策,顺便带羽玄看一下她长大的城市。
东京和羽玄刚出拉斯维加斯机场,就看到她姨妈和姨父卡斯柏等在那里,与以往端着的王妃架势不同,弗洛伦萨看到东京,立即扑了过来,抱住东京并在她额头上不停地亲着,好像是想念得不行一样。东京十分厌烦,但当着羽玄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赶紧介绍羽玄来结束这种尴尬。弗洛伦萨也给羽玄来了一个大拥抱,然后领他们坐上他们家的豪华汽车。
来到东京的家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前院的大门口挂着两束大气球,大气球上写着欢迎东京带着男朋友羽玄回家。
进了东京家的大门,羽玄左右看着不住赞叹,“你们家的院子真漂亮!你们家的房子真大!”
东京领着羽玄直接到了她的房间,房间里整整齐齐的,和东京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你们的全家福照片?”羽玄指着墙壁上的东京以前的5口之家问。照片里,东京和巴黎都穿着粉红色的吊带裙,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旁边站着罗马,即饮和米兰站在他们身后,5个人都笑容满面。
东京点了一下头,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一边翻,一边给羽玄介绍着。害怕引出东京的伤心事,羽玄默默地看着,听着,不敢多话。
给羽玄看完相册,东京带羽玄来到后院他父亲曾经的工作室。大厅里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透明架子,上面摆放着即饮曾经获得过的许多奖杯,其中包括两个格莱美奖。大厅的墙壁上有许多张照片,都是即饮以及他的乐队在各种大的场合拍的,其中也有许多闻名世界的大明星。里面的录音棚里有许多乐器,有些羽玄从来没有见过,他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个录音棚现在还能工作,等将来我们住在这儿了,我们可以把你写的歌录制出来。”东京开玩笑地对羽玄说。听到东京的话,羽玄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时,弗洛伦萨亲自过来喊他们去吃晚饭。
晚饭非常丰盛,那一道一道的羽玄叫不出名字的饭菜,都像是国宴一般,色香味俱佳。更令羽玄感动的是,弗洛伦萨还专门请了一位日本厨师,做了几道日本的名菜。晚上睡觉时,羽玄对东京说:“你姨妈人真好!”东京没有作声。除了律师麦克,她对姨妈一家的厌恶和对他们的怀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对羽玄更是没有提到过。这次回来,她姨妈的表现也确实有点让她意外,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感觉,或许只是自己多疑罢了,她姨妈并没有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这几年,她姨妈对她照顾得也算不错。这样一想,东京决定放弃争取现在就拿到她家遗产的计划。
第二天东京带羽玄到她父母和妹妹的墓地祭奠了一下,又到拉斯维加斯市里玩了大半天,晚上他们就坐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弗洛伦萨和卡斯柏亲自把东京和羽玄送到机场,在他们的飞机起飞之前,弗洛伦萨又打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路上小心,并说会经常和他们保持联系。
羽玄的家就在他们家的餐馆旁边,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两层木制楼房,有三个卧室,一个地下室和前后两个小花园。
羽玄带着东京赶到他的家时,已经接近中午,羽玄的母亲美贞子和妹妹千野荷已经等在家门口。千野荷继承了她父亲的高个子基因,比她母亲高出了大半头,五官却和她母亲相似,十分清秀。羽玄给她们一一介绍后,把东京直接带到二楼他的房间。房间里很干净,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上的橱柜里全是羽玄各种各样的奖杯和奖品。羽玄看着东京好奇又有点惊讶的脸说:“我的床在这儿呢。”说着他一手从最下层的橱柜里拉出折叠整齐的草席。“这就是榻榻米,很舒服,晚上一睡你就知道了。”
这时,千野荷过来叫他们吃午饭。
午饭是从他们家的餐馆里送过来的,是韩国的正餐和点心,非常可口。
吃过饭,羽玄又带东京到地下室看他儿时的一些“宝贝”。在东墙角处的一片光光的木头地上,羽玄说这是他小时候练芭蕾舞的地方,说着他做了一个踢腿动作,没有站好,摔在地上,东京在一旁哈哈大笑。
“什么味道?像腌的咸肉。” 羽玄对着墙角处,嗅着,眼睛盯着木质地板的几道新的裂痕。这时跟到地下室的千野荷赶紧过来拉起羽玄,说:“我们去上野公园玩吧,那里正在举办樱花节,非常热闹。”
羽玄说得没错,那里确实有一堆咸肉,不过咸肉的由来说起来有些恐怖。
让时间倒回到 元月份,那时的东京天寒地冻,羽玄的家门口躺着一位老妇,她穿着破旧的棉衣,瘸着腿,见人经过就哀嚎,说自己可怜。
这位老妇不是别人,她是美贞子的母亲花京子。花京子不仅好吃懒做、贪图享乐,还嗜酒成性。当年她知道桑金天良人品不端,但看着桑金天良有钱,还是带着美贞子嫁了过去。婚后,桑金天良对幼年的美贞子动手动脚,花京子装聋作哑,不管不问,当美贞子向她哭诉时,她对美贞子又打又骂,并扬言如果美贞子敢把这事儿说出去,她就打断美贞子的腿。就这样在花京子知情的情况下,美贞子被她继父蹂躏了多年。美贞子不仅恨她继父,也恨她母亲。
美贞子逃出那个家后的第三年,桑金天良被美贞子的弟弟村盐帮杀死,花京子又改嫁到京都。好吃懒做又酗酒的花京子在京都很快又过得一贫如洗,她得知美贞子嫁了个富人后,多次登门要钱。
刚开始金俊基都慷慨相助,但得知美贞子的童年遭遇后,金俊基特别痛恨和厌恶花京子。花京子又来要钱时,盛怒的金俊基大手卡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从屋里扔了出去。并警告她,如果她敢再来,她就别想活着出去。从此以后,花京子再也没敢来过。
听说金俊基在美国被捕入狱,花京子马上高兴起来,她立即又来到这里。美贞子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走,可她主意已定,她要长期住在这里。美贞子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去。谁知她竟依老卖惨,装可怜,赖着不走。不明真相的邻居开始对美贞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美贞子也不好向人们解释真相,在舆论的压力下,只好让花京子住了下来。
才六十多岁的花京子没有什么大病,但她整天像个演员一样,拄着个拐杖,一瘸一拐,一会说这儿痛,一会又说那儿痛,要美贞子给她端吃端喝。
这天晚上九点多钟,美贞子还在餐馆里忙着,在上高一的千野荷在家里做作业。 “千野荷,你帮我去买一些虾米寿司吧?我整天吃韩国炸酱面,已经吃得想呕吐了。”花京子推开千野荷的门,有意颤着声音说。
千野荷特别讨厌她这个外婆,从来不愿和她说话。她继续埋头写作业,没有理会花京子。花京子又重复了一边,不过这一次是正常的声音,嗓门很大,像是对千野荷下命令似的。
“自己买去,不要在我家做个寄生虫。” 千野荷有意控制住自己的愤怒,冷冷地对着花京子说。
花京子愣了一下,然后像演戏一样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你这个小杂种,和你那杀人犯爹一样没有人性,你敢骂我,看我不教训你。”说着她拿起拐杖就要打千野荷。
千野荷一听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一把夺过拐杖,劈头盖脸对着花京子猛打,花京子见事不妙,赶紧求饶,说别打了,她马上就走。
千野荷这才住手,这时美贞子正好回来。花京子一见美贞子,立即又来了气势。她夺过美贞子手里的手机,就要报警,嘴里骂着:“你这个小杂种也应该被关进监狱。”美贞子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让女儿有任何闪失。只见她抄起地上的拐杖向花京子的头部使劲儿打去,花京子应声倒地。美贞子又对着她的后脑勺使劲打了十几次,见花京子不再动弹,方才住手。
千野荷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有些恐惧,她靠墙站在那里,浑身发抖。美贞子过去抱住千野荷,平静地说:“不用怕,不用怕。”
美贞子和千野荷一起把花京子的尸体抬到地下室,她们找出电锯和铁锹,在地下室的一个角落据开一个口,开始挖土。母女两挖个不停,大概挖了三四个小时,她们看到挖出的洞穴已有一米多深,足足可以掩埋花京子的尸体了,方才停下。她们把花京子的衣服扒光,扔进这个洞穴里。美贞子又往返多次,从餐馆里运回来7大袋子食盐,也倒进了这个洞穴,然后又加了一些热水和香料。这是她从韩国传统泡菜厨艺里学到的方法,她认为这样花京子的尸体永远都不会腐烂,没有人会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把这些事干完,天光已经放亮。她们母女把挖出来的土装进几个塑料袋子里,准备以后一袋一袋地悄悄放进花园里。她们把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把花京子的所有衣物都剪碎,在灶台了烧了。
最后,两人依偎着坐在沙发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