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藏印度假村）

     新东方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屠兵看起来还是蔫蔫的。

     这是个周日，程启早早叫起屠兵，带他去外滩和南京路逛，想让他高兴起来。

     朝霞染红了黄浦江江面，也映照着两岸鳞次栉比的高楼。

     屠兵和程启都穿着白色的衬衣，屠兵穿着一条黑色有三条白色长条纹的运动裤，程启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裤，两人都穿着蓝色的运动鞋，两人走在一起，颜色非常一致。

     在清凉的晨风里，屠兵和程启面向浦东方向，看着那一栋栋拔地而起风格各异的摩天大楼，心中涌起无限的敬畏。

     程启象导游一样不停地讲解着，那是东方明珠塔，亚洲第一高塔，世界第三；那个蓝色的还没完工的螺旋形的高楼，是华贸大厦，建成后将是世界第一，......

     他们走着看着，程启不停说着，不觉中太阳已经老高。

     “我们去吃早饭吧？”程启指着外滩下面一个叫私铺小菜的餐馆说。

     酸酸甜甜的各式早点，屠兵并不喜欢，但看着程启非常喜欢的样子，屠兵也迎合着说不错。

     吃过饭，程启带屠兵去豫园。雕梁画栋，红砖绿瓦的传统中式建筑里，各种艺术品琳琅满目。屠兵看得眼花缭乱。

     这时游人已多起来。几个旅游团的导游拿着喇叭，大声招呼着自己的游客。

     他们走出豫园，程启领着往南京路走，路上已显得相当拥挤。看着满街的人流，屠兵突然有些惆怅，心想：在这人海茫茫的大上海，何日才能再见到那个象梦一样美的女孩啊？

      他深知若不是为了自己，程启肯定不愿来这个地方。

     “程启，我们回去吧，光老师明天要和我们讨论课题的事儿，他发给我们的文章我还没看完呢。”屠兵找了个借口，想赶快回去。

     程启看屠兵游兴寥寥，便按原路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8点钟，他们四个新生都按时赶到了他们研究所的会议室里。光耀已在那里等着。看他们进来，光耀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讲他们的课题。在众多的国家卫生部或教育局资助的、还有和国外合作的课题里，光耀着重介绍了四个，都是肿瘤免疫有关的。两个偏基础，不需要医学背景，但需要很复杂的分子生物学技术；另外两个要去医院采样，了解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最好要有医学背景。

     正说着，梅园推门进来了。她拉个椅子坐在光耀身边，很客气地打断了光耀，问他们四个要喝点什么吗。

     光耀看着梅园，脸上的表情突然丰富了起来。“你们梅老师是我们这里的健康监督员，等你们开始你们的实验室工作时，就知道了。她会每天要求你们去健身房锻炼至少30分钟，当然也包括我。”

     梅园随即在光耀的上臂肌肉上捏了捏，说：“你们看，这都是我的功劳。”

     屠兵顺眼看去，那宽松的衬衣一点也遮不住光耀那健美的身材。

     他们两口子坐在那儿，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趣，又时不时拍一下肩，捶一下腿，简直就像大学里的小情侣。

    其实他们两人都50岁出头了。

     屠兵早有耳闻他们二人的故事，他们都来自杭州，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大学毕业后，又考到同一个地方读研究生，之后又一同去了法国和美国研学多年。总之两人从高中起就没有分离过。

    如今亲眼目睹两人的亲密劲儿，那些传言果然不假。屠兵颇为惊叹，这世上还真有象鸳鸯一样的夫妻。

     他们接着又讨论了一阵子课题。虽然屠兵并没有听得太懂，但他觉得所有这些课题都很有意思。但看导师的意思，那两个临床沾边的是给他和程启选的，只是导师没有直说，这样好像是给他们一些选择的自由。

     他们夫妻都在国外做过多年科研，深知国内生物医学硕士研究生培养制度的不合理。扣除课堂上课的时间，两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出什么科研。他们一直主张硕博连读，这样既节省学生的时间，又可避免试剂、技术和学术想法的浪费。

     光耀问他们愿意不愿意转为硕博连读，除狄熙廾有些犹豫外，他们三人都立即说愿意。

     临走时，梅园又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一个生物制剂公司为答谢他们所一直以来对他们公司的支持，周末要带他们所里的科研人员去浙江一个度假村玩。

     周六早上6点半，他们赶到他们所门口时，一辆豪华的大型客车已等在那里。梅园正在招呼着大家上车。

     包括他们研究生、所里工作人员及其家眷，大概七八十人。车子开动后，屠兵和身边的程启，以及其他大多数人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等屠兵醒来时，太阳已升的老高。

     汽车在山岭中行驶，深秋的树林，火红，橘黄，深紫，还有一些残绿，色彩斑斓。

     汽车在一个绿砖红瓦院墙外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梅园大声喊，到了。屠兵唤醒程启，伸了伸腰，等着下车。

    “水氏公司藏印度假村”，一副大大的标语，非常醒目。程启转头四处看了看，回头对屠兵说，这儿哪有水啊。屠兵也纳闷，水氏公司难道还有人姓水不成。

    人们都依次 下了车，早有公司的礼仪小姐在门口迎接。进了大院，礼仪小姐简单地介绍了他们公司和这个度假村的概况后，把他们带进了他们的旅馆。这是一个星级旅馆！旅馆大厅内金碧辉煌。一个标间两张床，两个人可以住一个房间，如果不情愿，也可以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屠兵和程启没有考虑就要了一个房间。到了他们房间，他们乐坏了，室内窗明几净，无处不显示出精致和阔绰。超大的电视，超大的浴缸，和他们宿舍的装配对比宣明。

     程启退下鞋子，跳上床在床上滚着。屠兵刚打开电视，电话响了，是梅园叫他们下去吃早餐。

     吃过早餐，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当天的活动:上午有茶园品茶、岗谷赏秋，下午有竹林赏鸟，晚上有苏州评弹。当然，地下室的台球厅和西边的泳池全天24小时开放。只有梅园赏梅和樱花园要等冬天和春天才开放。

    听梅园说他们可以自由行动，屠兵和程启甚是高兴。他们先去了茶园，程启一直说不如他们云南的茶庄。他们俩又坐了缆车观赏了一把秋叶，这是屠兵的最爱，程启也甚是开心。

   当他们回到旅馆吃午餐时，屠兵突然被眼前的人影怔住了——颀长的身材，高领白毛衣，修长的脖颈，乌黑的长发。虽然一晃而过，但屠兵觉得太熟悉了。他赶快跟随过去，看着那人进了电梯。他呆呆地在那儿站了一会，突然觉得自己好笑。

   屠兵听到程启在高声叫他，赶紧走回餐厅，谎称自己去了厕所。

    接下来屠兵一直有点神不守舍，就连他喜欢的竹林里的各种各样的鸟也没能挽回他的兴致。

    屠兵晚上勉强陪着程启听完了苏州评弹，回到房间，看程启倒头睡着了，他怎么也睡不着。

    他起身走下楼，在那个女子消失的电梯门口站了好久，才悻悻离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又被车拉着去度假村的高尔夫球场。

    梅园见屠兵站着不动，拿了一个球杆给他，说：“小兵，别傻呆在那儿，既来了，就要试一下。”

     在师母的指导下，屠兵别别扭扭地打了几下。看梅园又去招呼其他人，屠兵赶快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吃过午饭，他们便坐上那辆大巴往回赶。一路上，大人们都闭目休息，孩子们倒是兴致未尽。在所里工作的宁师兄的8岁的女儿在车里跑来跑去，最后玩起了猜年龄的游戏。她对着屠兵说，你18；对着程启说，你13；又对着田楚说，你38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当时屠兵已23岁，程启22岁，田楚也2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