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弥足珍贵

黎明时分的井邑高地。粟裕带队击溃集团冲锋的日军，赶到卡尔迅山岗时，一个拄着拐杖的魁梧国军少将正揪住一名军医，撸起袖子，怒目圆睁，大发雷霆。 

“我命令你！听见没有？快！你给我快呀！”

“长官，将军他身中18处弹片……他的血流尽了，”军医在解释，似乎百口莫辩。

“我命令你输血！抽！”少将把挽起的胳膊举到军医面前：“快！我是O型！你他娘的给我快点！否则我……我毙了你！”他说着已经到腰间去抄手枪。惶恐的国军少校军医满口应着“是是，长官！”一边慌乱地在急救箱里寻找合用的器械。

詹姆斯·罗斯福上校神色黯然，跪在卡尔迅身前，俯身用耳朵贴在卡尔迅心脏上。良久，他悲伤地阻止了军医。“张将军，不必了。我们到得晚了，我们……”杰米在哽咽。

“不！一定要！”张灵甫瞪起通红的眼睛，逼着军医把针头刺进血管。“你倒是给我快啊！笨蛋……”

望着缓缓变红的针筒，魁梧的少将在抽泣：“只能，只能替你尽这点儿心意啦老哥……上次，上次你说好一起登陆东京的。今天为了咱……你本可以明天伸手、你没必要拼命！……仗义啊好汉……咱都没福气跟你喝杯酒……”他已语无伦次。宽大的双肩耸动着。

粟裕，刚包扎的左颅骨和左耳，剧痛不已！摸到卡尔迅冷却的身躯旁，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响起小罗斯福上校不流利的中文：“让我们，和我们的卡尔迅将军，留个纪念吧……”

几个衣衫褴褛、满面硝烟的中年军人，在担架前泣不成声。郑重脱帽，留下一张弥足珍贵的合影。

杰米翻开卡尔迅背囊，轻轻取出破碎的黑白布片。一把一把地捧起散落的填充物，把瘪下去的熊猫充实起来。男人的眼泪，溅落在染红的棉花、稻谷和麦粒中。一个血迹斑斑的熊猫，摆在担架前。

两员沙场骁将默默倾听小罗斯福低沉、不连贯地讲述着熊猫故事。像一段葬礼中的庄严祷告。

它的起因。它的寓意。它的深情。它的哲学……

375）     反攻狂飙

之后，将领们对望一眼，默契地向部队发出～联合命令：

向对面所有日军集结阵地，迅猛出击。

后续上岸的M8-114mm多管火箭炮，弹道映红了破晓中的天空。晨曦中，“无畏式”攻击机和“海盗式”战斗轰炸机，穿透云层，扑向各自目标，反复投弹。吉普车载无后座力炮整备完毕。冲过滩头，驰骋纵深，瞄准了97式“奇哈”战车。手持“卡尔迅冲锋枪”的两栖纵队生力军，此刻卷起了反攻的狂飙。

滩头阵地被完全巩固。登陆整体转危为安。一度险象环生的【剑齿虎行动】得以成功继续。

那幅合影，后来成为《时代》周刊封面。

埃文思·福代斯·卡尔迅，这位生于美国纽约州新英格兰土地、有着传奇经历、被后世历史学家反复研究的职业军人，于1944年5月3日凌晨，在和中国战友并肩对抗日本侵略者的战斗中，牺牲于朝鲜，全罗北道～月山里，井邑东侧无名高地之上，享年48岁。

……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硝烟散尽。宁静中回响着一支沉郁的口琴曲。

在我们不容淡漠的记忆深处，

曾有过那么一些勇敢的人……

※记者卢卡斯写道：“上岸后，才听说卡尔迅离开了我们。我同战士们一起步履蹒跚地走过沙滩。个个眼含泪水。诅咒那抢走了‘老头子’的命运。我在帐篷里，看着他们像孩子一样伤心哭泣。”～引自《The Big Yankee》

376）     举棋不定

东京。新宿，大本营。

台湾、满洲、尤其帝国命脉朝鲜の一系列失利，使内阁再度崩溃。阿南惟畿实践了其承诺：切腹自裁，真诚谢罪。“玉碎首相”不复存在。终于轮到77岁的铃木贯太郎～组阁。

历时半个月的辽宁战役，又使日本丧失18万正规陆军。武昌和广州也相继失守。现在朝鲜～这个日本经营50年、已然视同于本土的要害之地，也出现了缺口。日本输掉了本土以外的所有重大战役。“太阳の国”体无完肤地暴露在盟军面前。

在小矶内阁担任过外相的重光葵，同瑞典驻日本公使秘密接触～建议由瑞典，替日本向盟国说情。

但现任外相东乡茂德，看不起瘸腿的重光葵。他自信能找到一个影响和权威比瑞典更大的中间人。

举棋不定之时，日本城市在一个个继续化为灰烬。轰炸日甚一日，东京和名古屋已彻底瘫痪。第20航空队又一次“千机空袭”后，横滨也变成一片火海。

盟军轰炸的矛头，逐次转向神户和大阪。

377）     此际欧洲

同期，1944年5月的欧洲战场。~西线。鉴于意大利退出战争，德军迅速接管了意大利北部。凯塞林元帅依托亚平宁半岛狭窄地带的“古斯塔夫”防线，在山峦中与盟军对峙。

~东线。苏联和德国同样，在沉默的对峙中度过了冬天。

“豹-沃坦”防线，一条沿着波罗地海三国、过白俄罗斯的奥尔沙陆桥、再经第涅伯河到黑海沿岸的3000km战线，成为日尔曼和斯拉夫人流血较量的刀口。

由于一年来的物资不能满足巨大需求，苏联不得不放缓了进度。

前线红军频繁上报说：卡车缺口在15万辆以上～它们竟被转用于中国了～而在苏联战场有些关键地段，已把民间卡车全部征用，即使效率低下的马车和各种畜力车都不敷使用。

当得知英美再次违背诺言，以缺乏登陆艇为借口～因为它们在准备登陆日本～而迟迟不发动法国作战时，斯大林看穿了资本主义头子们的伎俩：他们希望苏联人把血流干。

愤怒的最高统帅，于是指示莫洛托夫：在斯德哥尔摩，重新同李宾特洛甫，建立接触！

……但另一个小胡子～希特勒竟在接触中讨价还价。趁机要求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波罗地海三国独立！

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奥地利下士，竟耍弄起“把战争俄罗斯化”的阴谋了？他以为1944年的苏联，还没有粉碎他梦想的力量？

红军于是发动了克里米亚战役。

激战又开始了。由于有个“十分熟悉此地”的曼施泰因元帅，这场厮杀在乌克兰南部又持续半年之久。

黑海航路，迟迟未能打通。数十万吨租借物资积压在埃及～却无法运抵苏联黑海各港口。至于绕道波斯湾和伊朗？英国人的理由是：要等待苏伊士运河疏通拥堵～因为几条被炸沉的航船阻塞了航道～但没人去查证过究竟是事实，还是借口。

这期间“豹防线”北段无战事。※史实，到7月中旬

378）     【豹的扑击】

柏林。帝国总理府。谍报一直提示元首：这个月就该是盟军大反攻的日子。只不过尚未确定登陆点究竟是加莱？还是诺曼底而已。但今天元首得到一份重要的最新情报分析：

西线~由于盟军登陆艇和掩护舰队准备均不足，短期没有登陆危险！这让元首大大松了一口气。凯塞林在意大利干得也不错，挡住了急不可耐、又笨手笨脚的约翰牛和山姆。

对于苏联在南翼的攻势，元首反应是：立即在乌克兰着手组建以叛将弗拉索夫将军为首的亲德政权。盘算下来，这个新政权起码短期内，可以给他提供30-50万紧缺的兵源。元首对弗拉索夫开放了战俘营，由他去自由挑选能忠实于他的俄国士兵。

元首后悔的是决策迟缓～直到1943年初斯大林格勒战败才实行战争总动员。潜力发掘得太晚了！但有所补偿的是，在施佩尔博士的高效组织下，军工生产前所未有地提升。当然这牺牲了民用品。但若不胜利，民用品不就等于敌人的战利品么？

只有油料是危险的。为此他加强了罗马尼亚油田的守备和防空。好在安东尼斯库将军十分配合，他有句话：

“在罗马尼亚，对战争中德国利益的保障，比任何其他德国占领国或者盟国，都要更好。”这是实情。

至于国内新组建的师，和装甲兵总监~古德里安大将新组建的那些装甲营，应继续调往东线！投入那个决定性战役。

既然到1944年5月（！）还能感到“西线无战事”，那么元首仍有雄心和潜力，组织再次的攻势……

希特勒酝酿着一场【豹的扑击】。并期待扑击之后有利态势下的媾和……为此，元首要派出在非洲打出了赫赫威名的隆美尔元帅～试试这个对士兵有感召力的名字，效力究竟如何？

是的，隆美尔。

他窝在那个眼下没有危险、不得施展的西线，干着督导工兵的低级工作～修筑“大西洋壁垒”，有点可惜。

379）     第二战场

伦敦。契克斯庄园。

英国本土，此时已成为一个巨大而完整的航空基地。数十座机场承载着上千架次的庞大轰炸机群飞去飞回，已是家常便饭。而在远东，千机规模的轰炸刚开始。

这些轰炸对法西斯的战争经济，其消耗不可低估。首相坚持认为：这就是对斯大林的最大支援。

他目送着如同乌云般又一次远去的庞大机群背影，点燃大号雪茄，喷出一个完美的烟圈。之后挥舞一下手中的《战况报告》，对参谋长布鲁克将军轻快地刻薄道：

“虽然轰炸机不像斯大林希望的那么多，可也决非希特勒所希望的那么少啦。这难道，不就是第二战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