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凉快凉快

北太平洋。白令海。1943年5月，美军在阿留申群岛的阿图岛登陆，扫荡了岛上2600名日军。

高呼“班哉！”发起最后冲锋的日本兵约1300人。用手榴弹集体自杀的约500人。美军伤亡137人。

这是美军在北太平洋首次登陆。收复了一小块失去一年的领土，获得了不少登陆战的经验教训。※史实

5月下旬，人称“公牛”的威廉·哈尔西海军中将，从南太平洋的努美阿，飞返檀香山～珍珠港。

他前段一度隶属于麦克阿瑟管辖的西南太平洋战区。这次应舰队总部要求匆匆赶来。本以为尼米兹会向他祝捷～上个月击毙山本五十六，对日本无疑是个沉重打击……

或是那“第50特混舰队”的指挥岗位等着自己？那可是每个雄心勃勃的海军将官都怦然心动、全力争取的职务呢。

但见面后，尼米兹却关怀起他的“带状疱疹”来。一年前正是那场病的讨厌发作，使他错过了历史性的中途岛之战。

哈尔西不明就里，也不以为然。平淡地告知司令官老朋友：

已经好了！没有再犯。

但尼米兹坚持：要帮他找个“凉快地方”，预防复发。

哈尔西甚感诧异：为何小题大做？凉快地方？太平洋上所有战火激烈之处，都处于炎热地带！这是要把我……打入冷宫么？我，做错了什么？望着尼米兹眼角那高深莫测的鱼尾纹，哈尔西鼓起公牛般的眼睛。

于是尼米兹领他来到作战室。  

巨幅的太平洋战区地图，覆盖了整整一面墙壁。

“听着，比尔。3天前金海军上将代表参谋长联席会议，下达了一项奇特的作战指令……”

明白了此中涵义，哈尔西呵呵大笑，摩拳擦掌。当即表示：这么凉快的地方，皮炎保证不会复发！

尼米兹又叮嘱：“治病，是你离开原战区的公开原因，比尔。记住这点。”他扣压了金上将指令中的非正式部分～那就是：

“让哈尔西离开澳洲。离麦克阿瑟越远越好！那个著名的陆军人士居然想把我们‘最伟大的水兵’据为己有。”

251）     听从调遣

昨天史迪威按照通知，来到华盛顿。马歇尔开门见山，问他：是否愿意“屈尊”，降格为一个“分支战区的指挥官”？

史迪威答：只要带兵作战，哪怕指挥1个师也行。

马歇尔又问：是否已对中国～失去兴趣？

史迪威答：自己的生涯同这个国家联系太紧密了。以至于竟时时与她梦中约会。并特地指出：尤其是眷恋着“我们俩年轻时，曾共同服役的～中国北方”。

马歇尔笑了，乔还是那个～有肩膀的乔。“其实，你40年来一直渴望指挥着一支美国军队。如果，我们不必考虑你是中国的真正朋友这一点，你这个希望早就会如愿以偿。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该给你找那么个……更合适的岗位。”

于是和盘托出。介绍了他的今后任职去向、目的和任务。

史迪威安静地听完，使用了上次接受使命时的同样口气：

“我，听从调遣。”

马歇尔注视他一会儿，明确道：“乔，关于这次提名，该告诉你的真相是：它不是来自任何方面～例如中国的重庆或延安；也不是美国的我们。而是来自总统～总司令本人。” 

史迪威惊讶了。脱口而出：“上帝。没想到我们那位民主党老傻瓜～橡皮腿总统，有时候还真是……精明过人？”

马歇尔闻言，正色约束道：“请注意，史迪威上将。今后禁止你使用这类语言。包括你对蒋的那些轻率称呼～什么花生米之类。你是美国为数很少的四星将军。你的用语，会受到多方面、尤其新闻界的广泛注意。而每个成为领袖的人，都有他人所不及的一面，你不能随意蔑视！……我早就知道，你一闲着就喜欢给你讨厌的人起些绰号之类。但今后必须克服掉这种中学生式的顽皮拙劣习惯！你即将去华北～担任统帅级指挥官，那是我们过去了解甚少的地方。难道你想给朱德毛泽东，或者阎锡山、傅作义还是谁，也起些不雅的绰号吗？”

这是马歇尔对他从未有过的严厉。

史迪威缓缓起身站直、立正敬礼：“谢谢乔治。我将牢记这次谈话。并请转达我对总统～总司令本人的谢意。”

之后，他们一起来到海军作战部。

在那里，他们与金上将联合制订了新作战方案：一个极富想像力、推动全局、致敌死命的方案。

252）     两栖联队

华北，张家口。这是常被春天忽略的地方。到了5月，树梢才刚现出几许绿芽。

卡尔迅准将伤愈归来，变得沉默寡言。常常独自在野外散步思考。人们理解是～或许他尚未彻底康复，或许忧虑日感匮乏的物资，或许是思念牺牲了的亨利。

某日，警卫员看到他和泰勒一起，讨论一整天，气氛是少有的热烈。他们忽而分析地图，忽而研究照片，忽而驱车驶向郊外荒野水畔，忽而又回来掂量着单件武器或弹药……英语对话，充满全过程，几乎没有冷场～吃饭也顾不上。

然后，就是他寝室里的马灯光整整亮了一夜。第2天卡尔迅通知各部：征集会游泳的士兵。

这里虽有15万人，但北方塞外“旱鸭子”为主的部队里，水性好的并不多。百里挑一最后选拔1500人。卡尔迅把他们编成由5个中队组成的1个两栖特种联队。

训练随即开始。带篷卡车把队伍拉到张家口西北90公里～小村蒙古营旁边的“安固里淖尔”，这是方圆数百里内唯一可以划船的水面。湖边支起了野战帐篷，湖面漂浮着橡皮艇。

卡尔迅本人带头，领着队伍在春寒里，每天完成300米武装泅渡，或用最快速度划船2000米。然后是操作各种火器，实弹打靶练习，特别是攀爬绳网。那位又高又壮的海军陆战队中尉～赫伯特·希契，担任了两栖联队助理教官，负责教授各类要领。※希契其人1945年曾为毛泽东带信给金上将。本书截稿时仍健在。

老熟人吕正操上校热情推荐了本支队参谋长、27岁的张学思少校。卡尔迅起先有点怀疑这貌似白面书生的年轻人能否胜任。但了解到这位张学良的胞弟～会日语、会游泳、带过兵、抗日军政大学毕业、5年前还在香港学会了驾驶飞机等，当下任命他为参谋主任。

部队长，卡尔迅选择了一位能征善战的新四军骁将：曾和他在徐州一起阻击日寇18天、一起负伤、一起在重庆手术、又一起来华北集训的、号称“拼命三郎”的陶勇中校。

训练持续1个月，直至每人达标。卡尔迅时常重复着八路军的口头禅：不打无准备之仗！

接替徐向前，担任基地政委的聂荣臻将军时而来营地，笑眯眯地看望两栖联队，送来各种必需品。并对他5年前就结识的美国战友卡尔迅“参赞”说些悄悄话。

多数不知情者，都充满疑惑：这是……想干嘛呢？

须知这深居内陆的塞外草原，距离任何潜在的两栖登陆战场，都远在1000公里以上啊！

如果卡尔迅不是高级指挥官，准会有人指责～他疯了。

如果泰勒不是因为有默契，也会认为他像那位高原内陆国～玻利维亚的参谋长一样，患了海军妄想症。

253）     协议限制

日本北海道。札幌市。4月，苏联外贸人民委员米高扬在驻日大使～马立克陪同下，与新任的重光葵外相，在此地，签署了一项重要协议。协议规定：凡经过日本所属各海峡、驶入苏联的船只“不得运载任何武器”。只能装运食品、原材料、矿产等大宗非加工物资。日本有权抽查，发现违禁物～即予以没收。

这项协议对于双方来说，都出于不得已。苏联，欧洲前线仍然紧张，不可能在远东用兵。而这条太平洋航路一度占到援苏物资总量的一半。冬季断航已使苏联深感匮乏，他们不能失去这条输血动脉。只能忍受被限制货物种类、接受抽查的屈辱。※据史料：该线占全部总运量的比例为47.1％（其中1943年为50.2%）。

日本，则由于危机日益深重，天皇向内阁发出了“勿与俄国对立”の警告。他们明白，苏联即使仅向盟国提供空军基地，日本就立即会陷入被近距离轰炸の困境。

所以也只好允许俄国运送“非武器装备”船只，频繁经过自己控制的海峡和国际水道。

254）     码头繁忙

就这样，中断小半年的北太航线，有条件地恢复了通航。

两个月，数十条通过津轻、宗谷海峡的船只，日本方面搜查严密～这一段未发现可疑征兆。核查重点是驶向苏联的满载货轮，而对回航船只，则相对会放松。

一度沉寂的远东港口～海参崴、纳霍德卡、苏维埃港等，又繁忙起来。钢坯、铝锭、铜材、橡胶、轮胎、皮革、硝酸、汽油、机床、化工品、机车车辆、粮油食品罐头、电线电缆、服装鞋帽……60天里55万吨到货，使所有码头忙得不亦乐乎。

俄国远东本来不多的劳力又出现大缺口。

苏联向华北暗地要求：根据《第二轮援助议定书》的“余量分流”条款，货物中有11万吨是运往纳兰的秘密份额。苏联人力极其紧张，而华北方面有义务，承担若干运输劳务。希望能像去年那样派出装卸劳工队伍。另一边，华北也觉得义不容辞～毕竟其中有供应自己的粮食、电话线、轮胎、布匹、汽车零配件、油料，以及张家口兵工厂所需的车床和硝酸等合成炸药的原料。

几个边区陆续组织4万多劳工队伍，经蒙古和阿穆尔州，绕路来到濒临日本海的苏联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