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平不是律诗的大忌

【摘要】 本文用大量例句，证明王力先生的这两个断言 (1) 孤平是律诗的大忌 (2) 在唐人的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的句子, 是谬误的。

【一】《诗词格律》所谓的孤平

王力先生的著作《诗词格律》（2014年3月中华书局出版，初版于1962), 第二章第三节（四）“孤平的避忌” 中说:

孤平是律诗（包括长律、律绝）的大忌，所以诗人们在写律诗的 时候，注意避免孤平。在词曲中用到同类句子的时候，也注意避免孤平。

在五言"平平仄仄平"这个句型中，第一字必须用平声；如果用 了仄声字，就是犯了孤平。因为除了韵脚之外，只剩一个平声字了。 七言是五言的扩展，所以在"仄仄平平仄仄平"这个句型中，第三字 如果用了仄声，也叫犯孤平. 在唐人的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的句子. 《诗词格律》这里有个注解：“注意：犯孤平指的是平脚的句子；仄脚的句子即使只有一个平声字，也不算犯孤平”。

【二】王力先生所谓的孤平补救

如果诗中出现这种情况，即五言第一字、七言第三字必须用仄声，犯了“孤平”，怎么办？书里说必须补救。

[第二章第三节（六）拗救] 补救的办法是：前面本该用平声的地方用了仄声，就在后面适当的位置用上一个平声意味抵偿。所谓孤平拗救，是指仄平脚的句子五言第一字用仄，第三字用平；七言第三字用仄，第五字用平，即：五言：仄平平仄平; 七言：(仄)仄仄平平仄平.

【三】本文选的韵脚句子的例子

本文作者根据《诗词格律》里的注解，不选不是韵脚的诗句。这一点，我估计是因为王力先生发现例句太多，说不是韵脚的句子也犯“孤平”说不过去，只好放它一马，允许它出现“孤平”，不算犯忌。王力先生所注，是针对平声韵律诗而言。因此依王力先生，仄平仄仄平是犯孤平的, 是律诗的大忌. 必须这样补救方合律: 仄平平仄平； 仄仄仄平仄仄平是犯孤平的, 是律诗的大忌. 必须这样补救方合律: (仄)仄仄平平仄平.

因此，本文所选例子，是五律和七律（包括排律）的首联，颔联，颈联，和尾联的句子中犯所谓的 “孤平” 的例子。对于排律，就是前八句诗中第二、四、六、八句的例子。

王力先生断言在唐人的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的句子. 下面用一些例子说明，孤平的句子很多，也没有什么 “孤平拗救”. 王力先生失误了，过于武断了。

为了进一步说明唐以后，“孤平”的诗句也比比皆是，本文引了一些宋明诗人的诗，实际上，唐以后，这样的例句更多。

(1).五言律詩, 首联的第二句，本文姑且称之为 “孤平”:

例1. 遊精思觀回王白雲在後 唐·孟浩然

五言律詩

出谷未停午，到家日已曛。（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2. 送李翥遊江外 唐·岑參 五言排律

相識應十載，見君只一官。（本聯下句孤平）

中仄中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3. 送進士田卓入華山 唐·姚合 五言律詩

何物隨身去，六經與一琴。（本聯下句孤平）

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4. 南陽送客 唐·李白 五言律詩

斗酒勿爲薄，寸心貴不忘。（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仄中仄，仄平仄仄中。

例5. 平虜將軍妻 唐·李白 五言律詩

平虜將軍婦，入門二十年。（本聯下句孤平）

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6. 送友人東歸 唐·戴叔倫 五言律詩

萬里楊柳色，出關送故人。（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7. 早春閑遊 唐·張籍 五言律詩

年長身多病，獨宜作冷官。（本聯下句孤平）

平中平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8. 寄贈王十將軍承俊 唐·杜甫 五言律詩

將軍膽氣雄，臂懸兩角弓。（本聯下句孤平）

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

例9. 病中逢秋招客夜酌 唐·白居易 五言排律

不見詩酒客，臥來半月餘。（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10. 自詠老身示諸家屬 唐·白居易 五言排律

壽及七十五，俸霑五十千。（本聯上句三仄尾，下句孤平）

仄仄仄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11. 送空公往金州 唐·賈島 五言律詩

七百里山水，手中楖栗麤。（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仄平仄，仄平仄仄中。

例12. 送友人入蜀 唐·錢起 五言律詩

遠路接天末，怪君與我違。（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13. 社日寄崔都水及諸弟羣屬 唐·韋應物 五言律詩

山郡多暇日，社時放吏歸。（本聯下句孤平）

平仄平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14. 淇上送韋司倉往滑臺 唐·高適 五言律詩

飲酒莫辭醉，醉多適不愁。（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15. 英德道中 宋·文天祥 五言律詩

海近山如沃，杼深屋半蕪。（本聯下句犯孤平）

仄仄平中仄，仄平仄仄平。

例16. 秋日見橘花二首 其二 宋·楊萬里 五言律詩

不夜非關月，舞風也自香。（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17. 溫泉 宋·楊億 五言律詩

大造真爐冶，不炊亦沸湯。（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18. 病中書事上集賢錢侍郎 其四 宋·王禹偁 五言律詩

郎署領制誥，十年未上坡。（本聯上句三仄尾，下句孤平）

平仄仄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19. 求信吟 宋·邵雍 五言律詩

始則求人信，有知有不知。（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平中，仄平仄仄平。

例20. 壽蒲谷方伯 明·徐渭 五言律詩

紫薇行省使，綠蒲谷口人。（本聯下句孤平）

仄平中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21. 月池彭母輓詩（二首士揚之母） 其一 明·楊士奇 五言律詩

七十人間世，婺居四十餘。（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

例22. 余携大名魏生至順徳復得二趙生論文日乆酒間有贈 明·王世貞 五言律詩

二趙俱趙産，魏生復魏人。（本聯下句孤平）

仄仄平仄仄，仄平仄仄平。

例23. 和白沙梅花 其三 明末淸初·王夫之 五言律詩

天地機方息，此花不暫閒。（本聯下句孤平）

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中。

五言律詩, 首联的第二句， “孤平” 更多的例子:

例24.我悟長生理，太陽伏太陰。唐·呂巖 

例25.相見不相暌，一留日已西。唐·喻坦之 留別友人書齋

例26.天作雲與雷，霈然德澤開。唐·李白 放後遇恩不霑

例27.朝別朱雀門，暮棲白鷺洲。唐·李白 宿白鷺洲寄楊江寧

例28.披君貂襜褕，對君白玉壺。唐·李白 秋浦清溪雪夜對酒客有唱山鷓鴣者

例29.小隱慕安石，遠遊學屈平。唐·李白 秋夜獨坐懷故山

例30.廢刈鏡湖田，上書紫閣前。唐·朱可名 應舉日寄兄弟

例31.在郡六百日，入山十二回。唐·白居易 留題天竺靈隱兩寺

例32.苦雨晴何喜，喜於未雨時。唐·白居易 喜晴聯句

例33.古觀秋木秀，冷然屬鮮飆。唐·皎然 宿道士觀

例34.河上公遺跡，跡涼在道邊。唐·祖詠 謁河上公廟

例35.有路省人心，学玄者好寻。唐·道怤 悟玄颂

例36.守靜信推分，灌園樂在茲。唐·錢起 山園棲隱

例37.盛業山河列，重名劒履榮。唐·錢起 陪郭常侍令公東亭宴集

例38.千里趨魏闕，一言簡聖聰。唐·錢起 送襄陽盧判官奏開河事

例39.挂席天涯去，想君万里心。唐·陈光 送人游交趾

例40.夏首雲物變，雨餘草木繁。唐·韋應物 始夏南園思舊里

例41.耿耿風雪暮，直廬未掩扉。唐·韋貫之 同竇羣雪中寓直

(2) 五言律詩, 颔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42.家去幾千里，月圓十二回。唐·于武陵 寄北客

例43.春草連天積，五陵遠客歸。唐·劉長卿 送友人西上

例44.關樹蒼蒼曉，玉階澹澹寒。唐·吳融 早發潼關

例45.六國兵同合，七雄勢未分。唐·宋之問 過函谷關

例46.道直淹曹掾，命通侍玉除。唐·姚合 贈任士曹

例47.水底深休也，日中遠賀之。唐·褚朝陽 五絲

例48.瀑布五千仞，草堂瀑布邊。唐·賈島 送田卓入華山

例49.風宿驪山下，月斜灞水流。唐·賈島 送李溟謁宥州李權使君

例50.曉出爬船寺，手擎紫栗條。唐·賈島 寄喬侍郎

例51.老將垂金甲，閼支着錦裘。唐·高適 部落曲

例52.最善逃形影，惡知辨臭香。宋·劉克莊 又和南塘十首 其三 蚋

例53.斜谷雪晴後，曲灘水滿時。宋·文同 苗子居運判歸宿州同赴武康西縣道中奉寄 其一

例54.貝葉深山譯，曼花半夜飛。宋·楊傑 雨花臺

例55.岑寂少人迹，路纔一線微。宋·楊雯 遊觀山

(3) 五言律詩, 颈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56.送驥登長路，有鴻入遠天。唐·劉得仁 京兆府試目極千里

例57.誰謂江國永，故人感在茲。唐·崔國輔 杭州北郭戴氏荷池送侯愉

例58.馬眼冰凌影，竹根雪霰文。唐·李嶠 綾

例59.入侍瑤池宴，出陪玉輦行。唐·李白 秋夜獨坐懷故山

例60.鄉淚正堪落，與君又解攜。唐·戎昱 江上柳送人

例61.蠹節莓苔老，燒痕霹靂新。唐·張籍 古樹

例62.命與時不遇，福爲禍所侵。唐·護國 愴故人舊居

例63.蒼蘚槎根匝，碧煙水面生。唐·李山甫 別墅

例64.鶴飛巖煙碧，鹿鳴澗草香。唐·李正封 夏遊招隱寺暴雨晚晴

例65.獨鶴千松下，萬航一水中。唐·林藻 爲樵

例66.日出唱歌去，月明撫掌歸。唐·棲蟾 牧童

例67.響誤擊刺鬧，燄疑彗孛飛。唐·皮日休 奉和魯望樵人十詠 其九 樵火

例68.日影纔添線，鬢根已半絲。唐·裴說 冬日後作

例69.下令俚柔洽，獻賝弄棟來。唐·趙叔達 星回節避風臺驃信命賦

例70.徐榻思方建，左車理自均。唐·趙冬曦 荅張燕公翻著葛巾見呈之作

例71.漏向燈聽數，酒因客寢遲。唐·賈島 宿成湘林下

例72.還漢功既薄，逐胡策未行。唐·陳子昂 題居延古城贈喬十二知之

例73.豉汁锅中沸，粕糕案上葩。唐·陈裕 过旧居

例74.清觴養真氣，玉書示道流。唐·韋應物 郡中西齋

例75.实满风前地，极添雨后苔。宋·司马光 梧桐

例76.芍藥何人種，茂葵一笑妍。宋·周紫芝 寓舍雜題三首 其一

例77.好月好花夜，不寒不暖天。宋·吳芾 與江朝宗丁彥功飲酒梅花下二首 其二

例78.物妙本無盡，世分直可憐。宋·孫應時 慈溪道中次伯兄韵

例79.四顧斷登壟，萬家塿聚蜂。宋·岳珂 黄池

例80.弱水三萬里，五城十二樓。宋·張孝祥 登瀛橋爲曹公會賦

例81.君與旱蓮比，實非火候賒。宋·晁說之 即事戲作五言 其一

例82.醉唱眠茅屋，曉光透槿籬。宋·梅堯臣 暝

例83.亂絮迷春闊，薦花困日長。宋·秦觀 輦下春晴

例84.蓮實兒拳似，紫荆父手栽。宋·蘇泂 鏡曲

(4) 五言律詩, 尾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85.爲有登臨興，獨吟落照中。唐·姚合 霽後登樓

例86.勝迹都無限，只應伴月歸。唐·杜審言 都尉山亭

例87.孤石滄浪裏，岸山古霧中。宋·劉剛 宮亭廟

例88.勿爲毛錐子，日興靡萬錢。宋·岳珂 珊瑚

例89.穹壤大如許，爾曹小矣哉。宋·劉克莊 螢蟻

例90.此景惟予愛，冷然契道機。宋·丘葵 瑞光亭有作

 (5) 七言律詩, 首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91.古今機要甚分明，自是衆生力量輕。唐·呂巖 七言 其九十五

例92.百緣唯有什公瓶，萬法但看一字經。唐·皎然 同李著作縱題塵外上人院

例93.化工欲使聚群靈，上下鑿開洞府深。宋·徐初學 大滌洞天留題

例94.晚來無計障風饕，美酒十千價未高。宋·仲并 沈國錄席上用趙監丞韵 其一

例95.不到山中寧久如，兩日闕然或闊疏。宋·劉跂 遊白雲山次韵二首 其一

例96.丹成人去幾經年，怪石峻嶒樹曲拳。宋·吳芾 和章德文侍郎題晞浣堂韵寄張法師

例97.悠悠行處是風波，萬事萬驚久琢磨。宋·曾鞏 題祝道士房

例98.秋霜先著白髯翁，始信讀書未有功。宋·晁說之

例99.讀書瞪視眼花亂，力穡作勞足繭休。宋·舒岳祥 攬秋

例100.漢家飛將用廟謀，復我匹夫匹婦讎。宋·黄庭堅 和游景叔月報三捷

例101.饑思河鯉與河魴，渴思蔗漿玉碗凉。宋·黄庭堅 古風次韵答初和甫二首 其一

(6) 七言律詩, 颔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102.張霞鬣是星河鯉，濯火領多日御烏。唐·李翔 頂湖

例103.傳家孫達吾何慊，配食子陵德不孤。宋·吳說 題清芬閣

例104.若非天地功破裂，定是鬼神力鑿開。宋·張獻民 山門六題寄聖俞 山門

例105.擬同騷僕從長吉，不遣橘奴覓李衡。宋·曾協 趙有翼招同社出遊次韻

例106.文人縱有詩人少，俠氣不如道氣多。宋·林希逸

例107.可行可止存諸己，或是或非繫在人。宋·邵雍 答友人

例108.聞言回首非因錯，欲語恁欄豈是癡。宋·趙友直 待友不至

例109.詩聲何止一頭出，酒事乃稱百室師。宋·趙蕃 趣成父釀酒用子進家法故及其昆仲

例110.不憂風景來朝沒，只恐水雲到晚連。宋·釋道濟 與常長老飲酒席間作

(7) 七言律詩, 颈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111.蠅行只恐煙黏足，客臥混疑水浸身。唐·曹松 碧角簟

例112.詩情寂寞腹無稿，老態浸尋眼有花。宋·俞德鄰 閒居遣興

例113.雖能有弟同斯樂，忍使在兒繼此蹤。宋·晁沖之 怡怡軒贈王次翁

例114.從教蘆菔專車大，早覺蔓菁撲鼻香。宋·楊萬里 夢種菜

例115.鏤脂須信文徒巧，隔膜只愁性未明。宋·林希逸 和後村憶昔二首 其二

例116.白公渭北眠村舍，杜甫瀼西賃草堂。宋·王禹偁 賃宅

例117.灰藏榾柮多時暖，雪壓蔓菁滿意甜。宋·范成大 丙午新正書懷十首 其六

(8) 七言律詩, 尾联的第二句， “孤平” 的例子:

例118.越中多有前朝寺，處處鐵鐘石磬聲。唐·姚合 送文著上人遊越

例119.生疏莫笑沧浪叟，白首直竿是直钩。唐·张祜 酬馀姚郑摸明府见赠长句四韵

例120.惟吾最愛清狂客，百徧向看意未闌。唐·杜甫 遣悶戲呈路十九曹長

例121.早知人世暗如漆，只合竈間食蛤蜊。宋·丘葵 磊落

例122.依稀楊李無人憶，但憶瀼西杜少陵。宋·方一夔 雜興十首 其四

例123.願言鍊石補教足，使我衆生眼界平。宋·曾丰 月巖

例124.縵歌六代興亡國，小阮客來夜艾休。宋·洪皓 次韻集三杯事

例125.野夫舊句多蒙賞，昨日月思淚暗垂。宋·潘閬 聞高舍人錫下世

例126.掃除兒女相思話，好作閬風十日遊。宋·舒岳祥 試楊日新筆次韻答戴帥初

【四】结语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举不胜举，不能都举出来。但是这已经足够说明王力先生的断言 (1) 孤平是律诗的大忌 (2) 在唐人的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的句子, 不足为凭, 是谬误的了。

后记：（1）写完这篇文章后，看到东南大学王步高教授在其《诗词格律与写作》视频公开课的《第四讲 孤平、拗救》这样说：王力先生“亲自”组织学者在《全唐诗》里寻找犯孤平毛病的律句，结果只找到两个例子：“醉多适不愁”（高适：《淇上送韦司仓》）；“百岁老翁不种田”（李颀：《野老曝背》）。这位王教授自称有“二十多年来教这门课的经验”。我很奇怪这二十多年来就不能“亲自”查一查吗？（2）计算机搜索唐宋元明清五律和七律诗句（包括排律），可以搜到 五律 仄平仄仄平 的诗句 2664首， 七律：仄仄仄平仄仄平 的诗句 1019 首。如果再加上五言和七言绝句，数量还是可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