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70年八月份,从广州东山一所中学下放到番禺当农民巳有二年时间,当时文革还末算结束,生产队已经回不去。(原因另篇下放农村说原因)回广州家中,街道主任带着派出所民警半夜查户口,查返城探親証明,不勝其挠!变成有家不敢回。衣食无着落,居无定所。别人家的楼梯底 ,公厕的楼顶,郊区的田埂。渡过了不少夜晚。白天和一群同等遭遇的同伴,抱团取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卑微的生存着。那时只有二十三岁,正值一个人最好的年纪段,不甘心!我没选择的来到这世上,应该还有机会选择我的将来吧?
在生产队时,己有偷渡到香港的想法。常常搜集这方面的信息。那时广东下放知青中,大部分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只是有些基于勇气,有些基于怕连累家庭,最终放弃。我情况是:不走,死路一条,博一博,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那时一有空,就会去珠江游泳,白沙诃是常去的地方,广州郊区珠江一条支流,那里适合做长途游泳锻练,那时的白沙河,都是好多青年男女成群结伙在游泳,大家都心照不宣,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各自努力。
那时从广州偷渡的主要方法,必须在东莞靠近边境的农村先联络好接应的知青。在那里落脚,然后趁天黑上山,行几天山路,到达海边,游水到新界。游水又分东线,西线。中线为深圳附近,只要攀铁丝网,但守卫森严,少有人选择中线。多是选择东线,最理想的落水处是一个叫盐田的地方,在深圳东面.沙头角西面.那里刚好是一个瓶颈,海面窄。其次是大、小梅沙下水,但那里海面宽阔,游的时间要十多小时,运气不好.容易冲出大海,九死一生。
我找了另一中学姓孙的一位小我 三岁的学生做同伴,找了他住的地方的邻居,一位下放到东莞凤岗的知青XX做接应。孙XX由广州乘火车去,我则在广州骑自行车去那会合。
几十年后,我还清楚记得那天离开广州的情景,那是1970年8月某一天,一大早,我告诉年迈的父母,我返回农村去了,不敢告诉他们真相。我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出发。(车是昨晚上托朋友不知在那骑楼底偷的,应是平时用来送送货之类的.阿咪陀佛,罪过!罪过!)一路向南,直奔东莞凤岗,中途在一小镇随便吃了中饭。将近傍晚时到达村口。见到一当地农民在田间劳作,便问他,XX住那间屋。农民很警觉的反问我是谁?找他干什么?我回答是他表弟,他家里托我送东西给他。不等他再问,我主动说,我这有证明给你检查,边说边掏口袋。他连忙说,不用看了,指着不远处的一间房子,就是大隊部隔壁那间。不久,就在屋里见到了XX。聊了不久,他就准备出门去火车站接孙XX了,我把那辆破旧自行车,连同我身上仅有的一元多钱及一斤多的全国通用粮票都交给他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了。他出门后,我独自在屋中等他们二人回来。屋子不大 ,一眼望到四面墙,靠里边还有小阁楼,有梯子可爬上去。
骑了大半天自行车,感觉有些疲惫,想找櫈子坐休息会,找來找去櫈子也没有一张,只好坐在牀边靠着牆,闭上双眼休息。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沒看到他们回来。从门缝中往外望,天已经全黑了,沒有钟錶,不知道晚上几点了。不敢出门,毫无办法,只能呆屋里等。烦躁不安中又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不对劲呀,那班从广州开出的火车应早巳到站,预感他们二人很可能出事了。但不太敢往这方面多想,只能再等,有结果再作下一步打算。
在烦躁不安中又过了一阵子,忽然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夾杂着人说话声和手电筒一闪一闪的光?大事不妙,來不及多想,急忙沿着梯子爬上阁楼。阁楼上有一小窗,连着隔壁房顶,用瓦鋪的那种,我从窗子爬到屋顶,从黑暗中注视着屋内的情况。一会,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冲进屋,一边用手电筒四处照,一边咀里说着我听不懂的乡下土话,谢天谢地,没有上小阁楼查看。折腾一会就走了。
惊魂未定,心想惨了,如何是好,何去何从?脑子乱成一团蔴。陷入两难的境地,回广州?没自行车,錢,粮票,就算途中不被抓,也寸步难行。继续计划?独自一人,沒干粮,如何上山?這都是问题。两难呀,但这次不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呢?不行,我一定要破斧沉舟,置死地而后生。
决心已定,搜索屋里,看看以前托他预先带回來的干粮,一些路上用的物品放在那里。可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心里凉了一半,真是家徒四壁呀!米缸是空的,其它更不用说了。我糊塗了,平时这家伙怎在这生活呀?可能是在那家农民家里搭伙过日子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上路时用的干粮给吃掉呀!再捡查一下自己从广州带來的物品。为了不引起注意,只有一书包,一水壶。书包里有二盒饼干,一件雨衣,一个球内胆,一个简陋的小指南斜,心里冻了大半截。瘫坐在床边,半晌才回转神來。
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必须马上趁着夜色离开村子,找到路先上山上再说。不然天亮以后.肯定会让人发现。挎上水壶,背上书包,把屋门掩上,一條人影,无声无息消失在黑夜中。
未完,待续。
我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大概在72,73年间一去就无音讯。
其中一位在出发前一晚还向我告别,从此再无音讯。
他的弟弟从部队回来还找我问过,看来他此行并没有告诉家人。
大都关到东莞大有园。
有些人就骑自行车到南头蛇口,再游到香港罾嘴。好几个朋友都是一次成功。
那边水路很长,7~8公里,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游过去,所以基本没什么守卫,容易到水边。
但是危险性很大,有位朋友在上岸时,看到冲到沙滩上一具尸体,眼睛都给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