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趣事

无系之舟，2022。5。

      1968-1978，在西藏十年的知青岁月越来离得越远了，但许多有趣事的画面反而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自己大脑里，也许，一方面，是疫情和战争乱世的迷雾遮挡了前方的视线；另一方面，可能是那个年轻纯真岁月中的我们活的特别简单，而内心充满活力热情，因此那时的生活简直可以作为唯美的画面来欣赏，就是艰难，往往也成了一个让人感动的时刻。其实我们那时我们已经读了不少书，脑子内有不少疑问。。但最重要的一点，在年轻时，就是疑问重重，似乎也总是有一种自然的坚信，心里总怀着一切都可以改变的希望。                                                                                          

• 1）牛皮筏子

     1969年的秋天，应该是九月中旬，我刚刚为一起插队的同学们从北京取行李回到西藏。那时大家都离拉萨约60公里的曲水县内的一个军区农场劳动。

     之后几天，我和朋友林林（不是真名）单独去拉萨办事后，搭了一辆大卡车将我们放在去农场的岔路路边，我们拐到通往农场路的方向，不远就到了拉萨河边，一眼看去，似乎也就是二十来米宽，因为水非常清，似乎也不觉的很深，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河底的石头，记忆中似乎过去没有走过这条路，但也看不见其他可以绕行的路。

     河边拴了一个牛皮筏子，看来是只有用牛皮筏子才能到对岸，不知为什么，我们并没有任何疑问，畏惧和为难，觉得不过就是象划船一样，更何况我在中学六年都是学校舢板队队长呢。我们没有任何犹豫就爬进了大约两米长一米多宽的牛皮筏子中。筏子古朴而结实，棕红色夹杂着深咖啡的牛皮绷得很紧，由于皮上涂有桐油类的隔水层，在略斜的阳光下，是一个半透明的船体，细细而均匀的牛皮绳将船体和四根圆滑的木棒每隔半尺连接起来，结了很标准的绳结。。。象个艺术品！

     我们解开了拴在一块大石头上的缆绳，各自拿了一根桨，信心满满地入了江水，水面没有多大的浪花，水也似乎不急。。。我们高兴地望欣赏宽阔的河滩，各种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石头，天边的群山，蓝的透明的天。。。我们得意忘形的轻松时光没有几分钟，牛皮筏子就只是在原地打转而不再向我们要去的河对岸前进，靠自己的知识，两只桨正反交替就掉头了，同时要将船体对准上游的至少30度才能保证逆流到岸。。。然而，理论也许是对的，实践操作却根本配合不上，船不仅继续打转，而且水的流速并不像我们望去的那么缓慢，因此船在转圈中向下游自由漂，下游看上去更加宽阔。我们有点不知所措，不知会漂到何处。。。先想阻止下漂，用两只桨同在下游一方用力的划行，这样的结果，似乎阻止了明显的下漂，但基本还是转圈。。。太阳明显偏西，阳光变成了橙红，染的整个河面金光粼粼，可我们已经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开始在想怎么办？在可见的范围内，我们只能看到那么广漠的河滩，看不到一个人影。。游泳？这是清澈冰冷的雪水，进水几分钟之后的感觉我们在夏天的拉萨河里早就体验过了，而这已是秋天。。

     我们开始有点着急，再一次想控制住这个不算太重的筏子朝我们要去的方向，而河水的下游显得更宽和湍急。。这时突起一阵风，下午起风，这在高原上是很常见的，可我们的筏子就更加随意地随风转圈而更不听我们的调动。。。筏子就在转圈中顺流下行，风越来越大，我们似乎已经完全失控，只有如此让它在随风而下？我们哭笑不得，而且两只手臂都累的连桨都拿不动了，干脆就漂到那里算那里吧？于是就坐在了筏子的底部。。

     此时感到一阵大风，伸头一看，原来在河中心的一个像分流处的石滩前，大风一下将筏子冲到了左前方的激流中，河道变窄，水流更急，筏子完全就是一叶踉踉跄跄的轻舟，很快地被往下游冲去。。。其实大概也就几分钟，突然，筏子像被撞了一下就不动了，一看我们被卡在了两个并不大的石头之间。。。哈！筏子好像停在了河滩边？！上天救了我们！我们刚才折腾那么半天，筏子在我们放弃之后，却被风送到了对岸？？离我们要划过去的岸边，一眼看去，也不过大概几百米的距离！天那！我们在河的这边了！我们实在不相信，看了又看，确定我们是到了要过的河的对岸！我们得救了，高兴的跳出筏子，把它拴在一块石头上，踏上了归途，还高兴地唱起歌来。。

     当时我们最感慨的是，看起来似乎非常简单的筏子，并不是我们所想像的那么容易驾驭，至今我始终没明白的是，我们是如何渡河的，是大风是无意的帮助，还是上天的旨意，总之，真诚地感谢上天吧！